韩遂瞪她一眼,大事儿你不愿参与,这种鸡毛蒜皮的,你倒是起劲。可既然夕霜提出,他没有拒绝。夕霜见他一语不发,扭头就走,你知道苏盏茶住在哪儿?很快又反应过来,韩遂应该是知道的,在她过来之前,韩遂不是已经见过苏盏茶,没准两人还交流了几句。至于交流什么内容,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韩遂到了苏盏茶的住处,反而不用遮遮掩掩,上前落落大方的敲门。开门的正是本人,苏盏茶笑脸微扬,看向韩遂,很快就见到他身后的夕霜:“你带着小丫头,忙进忙出的,为了什么?”
夕霜不太喜欢别人喊她小丫头,可是,苏盏茶的年龄摆在那里,两人相差几百岁,她还真不好拒绝这个称呼。想着傀儡镜应该就在屋里,她微微侧身,想借着角度,避开苏盏茶遮挡的视线,看看镜子,这会儿怎么样了?
苏盏茶一下子察觉她的意图,反而更刻意地遮挡住他的视线:“小姑娘要从我这里找什么?我是来甘家做客的,身上可没有什么好东西。”
“你真不记得是怎么到了离驭圃的吗?”夕霜没有直眼看她,“好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吗?”
“这话甘家家族倒是问过我,我的确想不起来。或者,曾经发生过的事,不会忘记,总有一天,会浮现上来。你看我还记得小韩,不是吗?”苏盏茶语调温柔,一双笑眼始终围着韩遂打转,“小韩知不知道,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经过中间这些年岁,还是依稀当年的模样。”
“可是,我以为你死了。”韩遂沉声道,“你陨落的时候,我在外面。”
“谁说我已经死了,你亲眼看到的吗?”苏盏茶反问的话语很奇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你倒是知道知道的一清二楚。”
“都说你是被人害死的,凶手至今没有查出下落,你临死前交待过几句话,对凶手只字不谈。我想知道是谁,谁对你痛下杀手。”韩遂说过这几句话后,双眼紧锁住苏盏茶,“你不会要告诉我,连这些你都忘了吧。”
苏盏茶慢慢闭上眼,眼睫浓丽如鸦翅,在她白皙娇嫩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层阴影,看起来那么楚楚动人,叫人不忍心再去问那些过往的不开心。她的声音依然温柔,里面又带着一点压抑,一点悲楚,一点说不出什么味道的叹息:“我能够想起的是自己沉睡过去,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无边无际,醒不过来。待我醒来时,人已经在路上,在路上走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我运气好,遇到了甘家家主,她还那么信任我。”
“你的意思是说他不信任你了。”夕霜习惯抓重点,那些有的没的才不好听,把苏盏茶话语中的不满直接给挑出刺儿来,“甘家家主,不是省油的灯,她不问你未必是相信你。”
没准暗搓搓地就在算计你!
“小姑娘是在提醒我,要当心嘛?那我应该谢谢你才是。”苏盏茶突然侧过身,夕霜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见到她随随便便放在桌上的傀儡镜。这会儿,镜光暗淡,没有光芒,没有七彩,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要找它?”
苏盏茶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夕霜自己走进去细看:“如果要找它,可能会让你失望的。”夕霜没有多客气,三两步进了屋,低头看那镜面。她的手指点在上面,原以为这镜子既然放在上层,哪怕是个遮人耳目的,至少也会吸收到一些灵力。可这会儿,傀儡镜还是傀儡镜,就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纱,照不出眼前人,更照不出别人灵力。甚至比一面普通的镜子更加不如。
“你也会制镜,听过这镜子的来历。这是傀儡境,必须要用修灵者一半的镜魄,把本命镜的灵力分享出来,再用珍稀材料打制而成。也就相当于一个人有了两块本命镜,一块收敛在体内,一块放置在外,这也算是旁门左道的一种。”苏盏茶说得非常仔细,既然是傀儡境,必然会选择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哪怕是名门望族,都有阴暗的一部分,“我看甘家家主,端庄大方,可她身边的少年,虽然年少英俊,却更像是她的傀儡,为她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苏盏茶故意忽略了夕霜脸上尴尬又吃惊的神情:“那个少年,很喜欢你呀。”
“没有的事。”夕霜想都不想一口否决了,“你想多了。”
“他一直在看你,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吗?”苏盏茶经历了太多仰望者的目光,对男女之情看得太穿太透,“又或者,你是故意装作不知,还要回避他。因为什么呢?因为你和小寒在一起了。”
这话题,一下子扯到了韩遂身上,毫无痕迹。夕霜想否认她和韩遂之间没有关系,可当着苏盏茶的面,这句话,她说不出口。她突然不想否认,苏盏茶爱怎么想都行,解释没有意义。
她不解释,韩遂居然也不解释,轻轻一笑道:“你还是这么喜欢看透人心,而且还一定要说出来才舒服。其他的想不起来,习惯却都还在。”
“小韩以前不这样称呼,隔了数百年,这是生疏了吧。”苏盏茶的手,微微扬起,毫不避嫌地搭在了韩遂的胸口。她的手指纤长秀美,仿佛是一朵半开的兰花,攀附在峭壁之上,既危险,又美艳,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还记得以前,怎么称呼的。以前,你喊我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