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盏茶伸出两根雪白的手指,把珠子重新放回到他手心中,又在他中指指根处按一下,也不同别人再多说一句废话,掉头走开了。
夕霜站的角度,把苏盏茶的小动作看得那叫一个清楚,这是韩遂心硬如铁的,换了是任何一个甘家弟子,怕是要把持不住,别说是改头换面了,大概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心甘情愿奉上了。
白衡齐疑惑地看看韩遂,既然是数百年修行的前辈,这样的外貌很是正常。要恢复成过往的模样,又是为何?难道说这个苏前辈喜欢特别年轻的男子不成?一想到这里,他的眉角抽了抽,心说以后见到这位苏前辈还是绕开些走才安全。
甘望梅捧着傀儡镜走得慢,这时候刚到诸人面前,四周让人不适的气流残魄吸收得差不多,傀儡镜变得黯然无光,镜面中更似有隐隐绰绰的影子在游走。
“甘家原先有两面傀儡镜,前不久取出时,不甚遗落了一面。”甘望梅边说边用眼瞄着夕霜,连白衡齐都能看出是水魄吞噬了傀儡镜,没有她看不出来的道理。
“甘家家主若是讨要镜子,可是拿不出来的。”夕霜一听糟糕,镜子早被水魄吸收到一点不剩,这个时候又拿来去找新的来赔。
“傀儡镜到了一定年份,会渐渐失去灵力。给你用以喂养灵物也好,至多三个月后,那面会变成普通的明镜,再没有半分功效了。”甘望梅把傀儡镜交予白衡齐手中,“你跟着韩前辈可曾有好好学。”
“有,韩前辈不留余地地敲打提点我,我始终对茹娘心慈手软,差点酿下大祸。”白衡齐低头看双手,“眼下才真的是斩草除根。”
甘望梅四下张望,遇到诈尸最好的法子是火葬,把尸体烧成灰,便再没有可以诈尸的可能,省时又省心的。可茹娘的灰都没有留下一点,韩遂彻底把事做绝了。
“谢家主母明天会把当年的孩子带过来,到时候甘家家主可以仔细问一问。”韩遂踏前一步,他与秦云行此次初初相遇,锁约定之事是甘望梅都不曾知晓的。
甘望梅算得上镇定,这时候眼中也出现摇曳的波动。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说动了秦云行,还能让身边的人一概不知情。或许……她看向夕霜,这丫头是知道的,可就是不说。
夕霜感受到甘望梅的目光,往旁边挪移了两步,这个时候看我做什么,我同样不知情,何况我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还是少知道为妙。
“谢家主母是这样给韩前辈交代的吗?”甘望梅稳住情绪,想要再次确认。
“是,明天会过来,但是她说了,要带来的那人形容相貌有些骇人,到时候最好让甘家弟子尽量回避,以免人多口杂,惊扰到此人,反而不妥。”韩遂想了想道,“若是家主信得过我,就由我与家主两人在场即可。”
甘望梅本来想拉拢夕霜,多问一句是否能让其留下,夕霜的脖子仿佛被定了方向,一直不转过来看她,明摆着是拒绝的姿态,她反而不好多说什么:“既然前辈做好了决定,就按照这个流程。”
“甘家死于尸毒的弟子,下人,一概火化以绝后患,还有请家主修缮院门,很快又会有强敌来袭,要是到时候连扇院门都没有,敌人怕是要走错地方了。”韩遂前一句话让甘望梅腰背挺直,准备迎战,后一句又带了些懒散的笑意,仿佛在告诉诸人,来的人固然听着吓人,实则早在他的算计之内,不足为提。
“一切听由前辈的指令。”甘望梅当着韩遂的面,重新调拨了两批弟子,一批用来收拾整理,一批用来守卫,发现有敌人来袭,立时戒备。
“这来的要看不出是敌人呢?”韩遂意有所指地问道。
甘望梅愣了一下:“前辈这话,我有些听不懂,难道来的还是朋友?”
“四大家族虽说被甘家压制了一头,在离驭圃还是结盟的关系。盟友应该也算朋友,你这些弟子见着盟友前来,是拦还是放?”韩遂的手不停在那些弟子头顶点过,被他点到的皆是心口一紧。
甘望梅听明白韩遂已经从茹娘一事中,操控全盘,获知了真凶是谁。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此人和派遣嵌观丸前来破坏的可是一路?”
“有一路够人心烦意乱的,要是牵扯进两家,说明离驭圃有一半人倒戈相向,这个要算甘家家主不得人心,才会如此了。”韩遂的话说到甘望梅的软肋,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知晓她在家主之位十多年,独行霸道惯了,从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指责,今天算是头一遭了。
夕霜这时才偷偷瞄了甘望梅两眼,见她尴尬到连拂袖而去都做不到,原先以为自己会很解气,这人是她恨了十多年的存在。可是,她居然觉得这样的甘望梅有些可怜,难道说连她也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