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霜突然笑了,用手拍了拍脑门,假装刚刚想起来的样子:“苏前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肃鸢,应该算是我亲爹吧。对我娘始乱终弃,对我这个亲女不管不顾,品行如何,见仁见智。苏前辈可千万不要被这样的男人蒙蔽了眼睛。”
苏盏茶的脸都黑了,嘴唇哆嗦了几下要反驳,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有理由反驳夕霜的话,因为她说的全是事实。
这一下连韩遂也笑了,苏盏茶素来是没有敌手的样子,身边男修灵者对她纷纷示好,女修灵者自愧不如,在她面前抬不起。,只有夕霜从一开始就罔顾了苏盏茶所有的优势,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自信心,每次和苏盏茶拌嘴从没有落于下风。在韩遂心里,苏盏茶自然是有些不同的,毕竟还是那句话,数百年来,有交情的只剩他们俩人,连尉迟酒唯一的女儿,也已经不在了。每次想到过往,总要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陪着说说话,然而肃鸢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发现彼此不再是唯一的选择,哪怕他以前对苏盏茶,心中有那么一丝不同,突然也放下了。
他侧过头来,看着夕霜亮晶晶的眼睛,是时候该放下了,他身边不是还有这个人,哪怕没有参与过他的过去,却可以和他一起携手,走向未来。韩遂在这样紧迫的环境之下,心情居然不错:“阿茶,没必要和我们浪费时间,你要是想去天秀镇,我们带你一起去。你要是阻止我们去镜泊湖,可以把原因告诉我们,合情合理之下,我们都可以参考的。”
这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他分明就是有些疏远了,夕霜哪里会听不出来,嘴角一抹藏不住的笑意,韩遂呀韩遂,你这可算是真的开了窍了,知道什么是主,什么是次,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你也知道,应该把苏盏茶放在哪一个位置上了。
苏盏茶的脸色一沉道:“难道我不能去天秀镇,还需要你们帮我。别忘了,上一次,这个丫头是在哪里遇见我的?天秀镇,不过是龙鱼混杂的地方,算不得什么。我随时可以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既然算不得什么,你要去干嘛呢?苏前辈可是步步生莲的仙女,不适合去那些市井气味那么重的地方。我实在想不到,除了清霜镜铺里的那一些有限的小资源,还有什么能够吸引到苏前辈的呢?”夕霜是没打算放过苏盏茶的每一句话,既然你要装我就把你装的那一层伪装尽数给你扒下来,看你还怎么装!
苏盏茶很意外的,没有和夕霜生气,她心平气和地双手负在背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夕霜。不知为什么她低下头来笑了,笑容如花如云,美不胜收,就连正对面的夕霜也看得目不转睛,美人终究是美人,哪怕心里对她不生欢喜,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她这样,韩遂反而有些不淡定,苏盏茶会不会是心存嫌隙,要找个机会对夕霜下手,要让夕霜长长教训。这样一来,韩遂可有些不舍得了,夕霜哪怕得了日月花枝镜,在苏盏茶面前是讨不到好,两人要是真动起手来,夕霜肯定是要吃亏。他这会儿把夕霜完完全全地放在了心里第一位,肯定不舍得她吃半点亏。所以,一个错步,站在夕霜面前,他人高马大,把夕霜完全藏到了自己身后,选择和苏盏茶面对面。
苏盏茶始终垂着眼,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意,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看起来心情并不算坏:“小韩,你这么护着她,是为什么?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夕霜在韩遂身后哪里藏得住?藏得住人也藏不住心,苏盏茶这句话可别有用意,韩遂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不小心掉进了陷阱里,说错了什么可就爬不上来了。她连忙要替韩遂回答,没了得韩遂这一次反应,比她还快了一点:“我自然知道她在我心里是什么,非常重要,最重要的。所以,我会留下来,因为我要陪着她,哪怕前面的路不好走,两个人一起,总是要容易些。”
夕霜刚才还挣扎的心,一下子落回原位,暖甜暖甜的。她听到身边有声音,侧过头去看发现是摔在地上的谢安在不知道几时恢复,爬起身来,应该是听到了韩遂的话,脸上有点复杂的表情。终究,他还是给了夕霜,一个无比赞许的笑容。夕霜心里那颗种子落下来,生了根发了芽,这会儿开出花来,只因为韩遂这一句毫无掩饰的话,她真算是心花怒放。
突然她觉得这时候苏盏茶的出现,一点儿也不讨人厌。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的确需要一点外力来推一推。如果没有苏盏茶,韩遂这些话,她几时才能听得见,几时才能得到回应。
谢安在的动作很快,他一旦恢复过来,十分警惕地和夕霜与韩遂站在同一战线上,对面是谁并不重要,他知道自己的队友是谁就好。因为离地近了,他对夕霜不断往上扬的嘴角看得更加清楚,忍不住悄声道:“人还在呢,你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忍一忍。”
忍什么忍,夕霜嘴巴动来动没出声,话全在那儿了,心里开心不行,为什么要忍?这才是真正战斗的动力,别说是一个苏盏茶,这会儿就算谢怀宇带着影兽杀过来,她照样能够面不改色地杀回去,心中被填得满满的,什么恐惧什么慌乱自然就闯不进来,因为实在没有地方挪给这些负面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