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担心,如果真的和你我所想一样,那多出来的一个镜魄是你娘亲的。你娘亲占据在苏盏茶体内,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那是你娘啊,是你心心念念一直不愿意忘记的人,如果是换了这样的方式重生,未尝不是好事。”韩遂不停安慰着夕霜,担心她因此而崩溃,“你看,我们只是在假设,也没有肯定。”
“我娘死了,在我面前死的,我亲眼看着她咽气的。”夕霜头皮发麻,眼睁睁看着死掉的人,突然又活过来,而且面对她的时候,没有透露过半句口风,宛如陌生人。
那个镜魄真的是娘的话,她这算是被爹娘同时抛弃了吗?肃鸢不承认他,连娘亲也不承认她,夕霜觉得自己活着有些可悲:“他们为什么都瞒着我?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
“我们的猜测,如果是真的,他们瞒你的原因只有一个,这项行动太过于危险。但凡知道得稍微多一些,就会有生命之忧,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不告诉你是不想你为了一时的冲动,丢了小命。”韩遂把前后所有的猜想连贯起来,全部变得合情合理,包括肃鸢对苏盏茶的态度,他对待的根本不是苏盏茶,而是占据在其体内的甘望竹,“你说看着你娘死的,死的是驱壳并非是镜魄,要是有人尝试收了她的镜魄,放在其他地方养着,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这样说来只有找到肃鸢和苏盏茶,方能一问究竟。”夕霜揉了揉眼睛,“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镜川的水又长高了。”
“它吞食了这么多不同的魂魄,对它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也会让它更加杂乱暴躁。刚才我跳进川中,感受到镜川的不安,暴怒,还有恐惧。”韩遂没往下说,他甚至在川水中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不知到底是谁的又或者是那些献祭品,临死前的怨念堆积在了一起。如此波澜壮阔的川水中没有任何的活物,没有鱼虾,没有水草,仿佛是一个又一个连绵不断的镜面,相系而成。在镜中,韩遂甚至是看到了自己。
这些,韩遂没有和夕霜说得太详细,他想保护夕霜,不想让她心存太多的担心。可是夕霜那么敏感,一下子看出镜川又壮大,找不到镜川之心,只会继续扩张范围,直到找见为止。
“我还有一个问题,修灵者偷走镜川之心的目的何在?能够增长修为,能够天下无敌!”夕霜自己先否定了,要是有这样的能耐,不可能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高手,甘望梅也从未曾提过。总不会有人千辛万苦修炼成绝世高手,然后藏匿起来,任凭谁也找不到的。不,没有这样的人。
“镜川之心绝对不会消亡,恐怕修灵界也没有一个大拿能有这样的灵力彻底销毁它。它应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藏了起来,镜川在找它,苏盏茶也在找它。所以苏盏茶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你,说明她已经找了太久,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那个人是你娘,那么这种移交就更有说服力,她比任何人都信任你。”韩遂继续安抚着夕霜,“记得她助你炼化日月花枝镜,你当真以为苏盏茶会有这样的好心好意,不惜消耗自己的灵力,为一个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丫头炼制本命镜?”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只是因为危险,才把我蒙在鼓里。”夕霜刚才心口一阵绞痛,父母双方都对她隐瞒了天大的真相。如今他们两个人算是重逢,那她呢,她又该何去何从?“你猜猜,肃鸢是几时把我娘的镜魄,塞进苏盏茶的身体里?”
“两人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同为镜师,当然你也是镜师。修灵界早就有这样的传闻,镜势体内的镜魄和其他修炼者完全不同。所以镜师极其罕见少有,离驭圃这么大,甘家弟子这么多,能够成为镜师的,不过寥寥数人,而且没一个成气候的。最多是做些最基本的疗伤,炼制修补本命镜,更不用提了。夕霜,你知道吗?你是非常非常特殊的那一个。”韩遂没有提夕霜回到离驭圃甘家后,修为暴涨,根本不是普通修灵者可以比拟的速度。
镜师的能力不同,比谁都更容易吸收两个镜魄在体内,虽然有时候控制不住,大部分时间看上去还是毫无异常的。夕霜已经相信了韩遂的说法,看起来还真是这样,多出来的那个魂魄是她的娘亲。
那么肃鸢所有的一举一动全部说得过去,想当年肃鸢不是无缘无故地失踪,背负着始乱终弃的罪名。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折身回来把娘亲的镜魄给救回来。这也就是甘家弟子谱上,甘望竹的名字始终还留着一点淡淡光芒的原因所在!
夕霜明白,有些问题即便是她自己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正确的答案。只有等待当事人出现,方能问个一清二楚。可她放眼望去,哪里还有肃鸢和苏盏茶的影子?莫不是苏盏茶在挣脱之时,两人大打出手,所以才耽搁了时间。夕霜相信,肃鸢最后会把苏盏茶带到镜川边,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无论镜川是否拥有镜川之心,一入川中,对修灵者算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磨练。上岸后,夕霜依然无法动用灵力,然而身体的本能告诉她,体内有些东西变得不同了。
“说我娘和我爹,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爹没声没息的,就消失了。扔下我们娘俩,后来我娘又早逝,哪怕她现在附着在苏盏茶的身体里重生过来,她就能原谅我爹了吗?”夕霜不明白这些,“我爹曾经辜负了她这么多,她就不计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