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山城街道,午夜维持魔龙卫的惯性,以守护者地位姿态在她身后。每每把他拉到并肩走的位置,不久后,他又回到了后侧。来来回回几次,让津很受不了。
感觉到午夜又悄悄退到左后侧,津停下脚步,干脆倒退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问:「中午了,你想吃什么?」
「属下没有需求。」他安分恭敬的回道。执行任务,魔龙卫不需要食物。
津忍不住翻白眼:「吼,你好扫兴捏!」接着又奸笑起来:「跟我客气是吧?哼哼哼!」索性拉着午夜进了一家小店。
她命令他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两人同桌面对面吃饭,不但点的菜全是好料,料理上桌后,还故意一直帮他夹菜,夹最大块、最肥美的部位,再命令他吃饭,拼命跟对方那份拘谨作对。只是,两人之间仍明显隔着主从关系,怎么也无法回到在末噬谷冒险时相处的自在。末噬谷冒险时,为掩饰津的身分,午夜自然扮演对等的伙伴关系,他扮演的很好。
饭后,他们离开城镇,城门外的山径边,两尾彩色的大鸟停在路边石台上,正等着他们,搭乘彩鸟往更深的山里去。
直到一座隐藏深山中的木造、三层楼高的高脚屋附近,彩鸟才落脚。
高脚屋的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津透过寇拉的帮忙找到退隐的魔方大师。大师年纪虽大,笑容可掬,手脚颇为俐落,很好客的带他们在附近山林参观、散步,最后才一起回到屋内,在可眺望远处的草席上一起喝茶。
这儿的步调很慢,明明头一次见面,他们却能像老朋友一样聊得很投机,午夜虽表达了敬陪末座的身分、立场,终究耐不住两人的热情,渐渐融入状况。
「你现在…靠什么缓解内灼呢?」魔方大师突然问午夜。
午夜忖度了下,才张嘴,指了指上颚,贴了一块淡蓝色喉片,是浓缩缓解剂,可以维持今天的任务。
又询问了好些情况,魔方大师点点头,「人的关系是很微妙的…魔呢,受人的心性影响变化很重。我想,你的体认比任何人都深。」带着和蔼微笑,再为他添了杯茶,说道:「你回去呢,不要再服缓解剂了,就凭你的信心。」
「这样就能解开内灼了吗?」津诧异的说:「爷爷…你不是该拿出什么厉害法宝秀一下,或拿出百年灵芝什么吃一口的吗?就这样说几句话而已,感觉好没有气势…」
魔方大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不要那么在乎形式嘛!虽然那看起来确实很炫。」接着又说:「魔光虚,魔道深,表面光鲜,心所生。」
「什么文诌诌的,好深奥,我完全听不懂。」津耸耸肩膀,转向午夜,忧心问:「这样你会解吗?真的解得了吗?」
「我知道他的意思。」午夜回答。
「呼,那就好,害我以为今天要白跑了。」没看到魔光四射什么的还真叫人没安全感。
魔方大师不以为然道:「怎么可能白跑?人活在世上所有的事都是互相有关连的。」
告别魔方大师,回到山城已是落日余晖,他俩坐在山城最高处的围墙上,欣赏着晚霞满天。那是建于绝壁上的石墙,一长一短的两双腿悬在崖边晃。
「午夜,接下来还有一个要求,答应我,你要做到。」津一脸郑重的看着他说。
「属下尽力。」
「嗳,都教你整天了,怎么还改不过来?是『我』!要用『我』!不是属下!」津再次凶悍纠正。
这让午夜又沉默了。
看他那样,用一双沉静的银瞳望着自己,表达了专注,津反倒有些紧张,她别开视线,看向天际:「我思考过了,如果对你没有感情,在末噬谷时,就算你会死,我根本也不会愿意那样替你解内灼。当初会那样做,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我不要你的任何回报,你也完全不欠我什么。更不需要牺牲你来我解除个人的危机。」
「这不是交易,不用交换。」她看着他,强调,「我不想要。这样,你懂吗?」
男人依旧沉默。
津耸耸肩膀,笑笑说:「你可能会笑我死到临头还装什么神圣。」她深吸口气:「会─!我会怕!面对可能的脑萎,我很怕!超怕!怕死了!可是!怎么能因为我害怕,就妥协,就可以轻易牺牲别人来换取自己的安稳,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就得去死,来延续我的生命?只因为出身不好?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你可以笑我愚笨又死心眼,对这件事,我愿意自己是愚笨又死心眼。」
「我不这么觉得。」午夜突然插了一句。
「哈哈…谢谢!」这回答让津既害羞又感动,低着头,继续说:「你不要担心莫狄纳那边,这次我绝对会跟他说好。你可以自由的选择,继续做你喜欢的工作,或是离开,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她抬起头,望着午夜,目光凛凛,严肃郑重宣告:「我以吾王之权柄,解除『你必须替我解忘蓝』的命令。」顿了下,说,「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我的魔龙卫。我要你做回你自己,自由地去得到属于你的幸福。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话说完了,午夜沉着地看着她;而她也看着他,然后咧嘴,露出一排雪齿,笑得顽皮。
太阳深深落入山的另一头,只剩最后映照天幕的微光。夜风起…
「走吧!天黑了!我们赶快回去了!」津在墙头上,用屁股为轴心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轻松跳踏上道路。
身后的人却没动,还看着天空染上最后黑墨。
津没有回头,没有停留,独自沿着道路,朝斜坡下挂着点点橘色灯笼的热闹区域走去,或许,他们就此别离。
回到城里山脚边,她看见了一个简陋小铺子,摆了许多大玻璃罐,里头是各式腌果子,嘴里口水都淹上来了,于是进到店里买了份腌果梨。就在她拿着满串腌果的竹签,转过身,张大嘴,正要咬下,就看见午夜英挺的身影,静静伫立在店铺外支撑遮阳棚的竹柱边。
「你…你要吃吗?」津压抑着心底莫名窜起的一阵悸动,主动走向他,举高手把腌果梨递到男人嘴边;他毫不客气就低头叼走一块。
「嘶──…」午夜猛然从齿缝抽气。
「怎么了?」
「好酸…」
瞧他扶着下巴一副牙疼的模样,津觉得好好笑,捧着双腮唱反调:「哪会!酸酸甜甜,好滋味!」
「我思考过了…」午夜突然开口。
津有些意外,抬起头,看见男人一脸的认真。
「我不是受到命令而来。替妳解忘蓝是出自自愿。若对妳没有情感,魔龙特能无法作用。我虽然没有纯正玄龙血统,但有信心能解开妳身上的忘蓝。 」午夜的脸显得有些臊红:「…烟药指示转移的原因,也是出自我对妳的情感。」
女孩愣看着午夜,嘴里含着咬碎的腌果,结结巴巴:「你…你抄袭我的话…没…没创意…」她感觉到自己心里浮现复杂的情绪,让人纠结难解。
要不是津先说的那席话,让他可以引用,午夜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对她有强烈的情绪,只是全塞在喉心,他说不出来。
「我…我都已经是有两个丈夫的女人了,你不怕委屈?」津紧张的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自嘲。
午夜笑了,「如果会委屈,王和左翼魔君为什么没人放弃这段感情?」
对方的话,叫人莫名心惊,「你…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
站在午夜身边,她感觉到由男人身上蒸腾的热气,望着午夜深邃的双眼,住着自己的模样,她情不自禁踮起脚尖,轻捧男人的鬓颊,轻轻在他唇角啄了一下,然后松开,害羞地对他一笑。午夜的视线从她双眼,看向她的唇,搂住她的腰,小心翼翼、缓缓地靠近,将自己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轻轻柔柔的接触,仿佛轻抚花瓣,感受着她。
平静的表面、颤栗的触碰。
津顽皮的伸舌,轻轻舔舔他的唇,滑滑的,润润的,然后躲回嘴里去。午夜也模仿她的动作,伸舌,温柔舔着她的唇,舔得有点久,好像发现了这滋味挺美妙的。津再度伸舌,用舌尖与他在自己唇间拂动的湿舌接触,两人的唇缝逐渐张开,交换着呼出的热气,直到最后都急欲将彼此的嘴巴给含进去,舌头双龙戏珠般逗弄交缠,午夜掐起她的下巴,勾紧她的腰,让自己的嘴与她紧紧相连,原先轻柔的动作变得凶猛激烈,交杂的呼息声也急促起来。
他俩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亲密,吻得天昏地暗,在沉浸夜色的山城小铺前。
难得来到这座山城,正逢节庆,有热闹的夜间活动与市集,津被极具当地特色的异族文化吸引,忍不住留下来观赏了几场表演,然后又在市集逗留闲逛,午夜一路伴随,在外人眼里,就像一对平凡无奇的情侣。
吃喝玩乐到深夜,谁都没提要回去的事。直到津打了好大一个喷嚏,午夜才拉着她离开,却不是回族,而是到一处客栈。
进入客栈后,两人再没有任何对话。
午夜洗澡同时,津看着窗边,她的脸又红又滚烫,两手搁在腿上不安的互摸。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么做好吗?
她发现自己心里混乱,不确定是否该和午夜继续发展,她好想知道,对于这件事,莫狄纳怎么想的?桀怎么想的?他们为什么要促成这件事?只因为忘蓝狗急跳墙?她会付出什么代价?所有人的关系又会如何改变?
午夜一出浴室,她马上心虚地溜进去…任由热水浇淋…要拒绝就该趁现在。她很想念桀和莫狄纳,对于现在这股陌生到惊悚的情况,他们才是和她有真实深厚情感关系的人,她不想破坏关系,此刻,她好想和他们说说心里话。
时间过了很久,她还在发呆,迟迟没有离开浴室…吵杂水声,让她没有注意到门被敲响。
碰!一声门被毁了,津瞬间吓醒过来…她看见午夜把门板扔到一边,看向她的神色很焦急…
「妳还好吗?我喊了好久,妳都没回…」
津呆呆看着男人庞大身躯靠近,迟了几秒,才回:「我很好…」
午夜走近,在浇淋的水中,将赤裸的她搂进怀里…
津两眼呆然的靠着男人的胸膛…感觉着真实生命的起伏。
这样好吗?
感觉到奇怪的安静,午夜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说:「洗了这么久,应该洗好了吧?」
「嗯…好了…」
午夜关了水,抓起一旁的浴巾将她擦干,包好,直直抱起来…津只是呆呆的任由他抱着自己出了浴室。
这样好吗?
男人将她放坐在床缘,当着她的面脱去湿掉的上衣,一身精实壮硕的上体映入眼帘,叫人血脉喷张,心跳加速,身体的主人半跪在她面前,拨开覆盖的布巾,吻着她的锁骨,顺着乳房弧度向下,吮住敏感的蓓蕾…津咛嘤一声,被压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眼睛,显现忧色…
这样真的好吗?
午夜给了她一种安全感,他会扛下忘蓝的可怕,只要把忘蓝的可怕交给他就好了…但,感觉这样根本没有真正解决问题,自己很鸵鸟心态的在利用一个人,而这个人会承接她身上的问题死去。
还有,她完全没弄懂桀和莫狄纳真正的心情,她不想就这么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她不想为此失去他们。
「午…午夜!」津紧张、用力推着他,「对不起!我们先不要…好不好?」
已经抓住机会,午夜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炙热湿润的口更加激烈的吸吮着她的乳尖。
所有的感觉都不对,比起感情,更像是任务…午夜想救她的任务。只觉意识无比清晰,津用力的挣扎起来,男人的力劲充满禁锢,她像被压在巨岩下,所有的动作都渺小无力…违反意愿的强制力令她焦急的哭泣起来,抽泣声减缓了男人的激情。午夜抬起身子,注视着她的表情,「怎么哭了?」
「午夜…我不要…我真的不要这样…」她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