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宠文结局之后 宋昙 5060 字 26天前

徐道协听了之后,到底是小老百姓心态,哪里敢和官府对着干,便吩咐徐大嫂和家丁把守好,语重心长地说了好几回,这才包了些银子,捂在怀里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官差们去了衙门。可他哪里想得到,他这一走,驻守的衙役们变了脸,说是要暂时收管私设博戏摊子的这些东西,亮着大刀,闹了起来。

庄子里乱哄哄一片,徐大嫂又是尖叫又是高骂,家丁们看着大刀便不敢硬上,只做出一副假架势,欲上还休,欲行又止,而那些贵人公子哥儿们也瞅准机会,放下架子,叫着随从们一同去扑那只扑棱着翅膀的宝贝大公鸡。你拉我拽之间,但闻得哭叫不止,眼见得拳脚不休,夹杂着公鸡们此起彼伏的叫唤声——

徐道协急急赶回来之后,便见满地鸡毛,堂中一片狼藉,人等尽去,只余徐大嫂一人,钗鬓已乱,面上带泪,怀揣着一只死鸡,两腿蹬直,怔怔然地坐在地上。见着徐道协后,徐大嫂哭喊一声老爷,却没想到徐道协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把夺过鸡来,话也不多说一句,便去看大夫了。

医馆里躺着的都是奄奄一息的天花病人,只徐大伯一个,专程来给死鸡看病。他便是掷出千金,也被大夫赶了出去,独自一个立在大太阳底下,不由得哭号了起来。却道是:富贵一番,不过是黄粱美梦。鸡死了,梦断了,又是平头农夫一个了!他哪里料得到,勾结官府动手的人,正是他那个看着正派的小将军大侄子干的呢!

这边厢徐子期为了阮流珠而动了手,勾得潘三郎酒热之时放下豪言,要随他上战场博军功,又贿赂衙门里的官老爷,整死了徐道协的百战百胜大公鸡,而另一边,流珠则扶着忐忑不已的连氏上了车马,要带她一同,去见那加菲尔德。

连氏自然有些发怯,低着头,绞着帕子,心里头胡思乱想个不停,又对流珠问道:“若是那人见了妾之后,对妾十分厌弃,又该如何是好?他念着往日的情,日后未必还会有情,只怕将就到一起,反倒是两边都拖累,还不如在国公府做个挂名的姨娘哩!”

流珠微微一笑,缓缓伸手,替她整了整衣裳,柔声道:“娘不必忧惧。以后的事儿,全都说不准呢,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且不说先生,娘见了先生后还中不中意他,也说不准呢不是?”

闻得此言之后,连氏也跟着笑了,轻松许多,道:“这倒也是。年轻时候甚也不怕,就算他金头发绿眼睛,妾也不曾因此瞧着他古怪,反倒觉得好玩儿,而如今妾可是成了个老古董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受得住那金毛碧眼了。”言及此处,她目光逐渐柔和,又忆起青春年华,懵懂往事,不由得笑着轻叹一声,原本紧绷绷的胳膊也跟着舒缓放松了下来。流珠看着,不由也放心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概有温泉y

最近略忙,遂只能日更三千啦~

感谢maomao的地雷!

☆、72|71.70.68.66.58.01

烽火遥腾马偾辕(四)

及至郡王府前,才挺稳车架,还未来得及掀帘子,流珠便隔着那薄薄一层布帘儿,听得马车外头,传来了数人的高声相谈,听这声音,约莫是行将动身,出海返国的外使们。按理说来,这些公使们早就该启程,最后却被天花拦了一截,直等到皆种了痘,过了观察期后,这才又开始准备出行。

大约是觉得旁人都听不懂他们说话的缘故,这几人说话的声音相当之大,几乎无所顾忌。流珠微微眯起睫羽纤密的眼儿,止住身形,按下连氏的手,随即竖耳细听起来。她因着近些日子也借着和加菲尔德说话的机会,捡起了些从前的英语基础,此时听起来虽有不少生词,但在理解粗略大意上难度倒也不大。

这几人说的还是商货贸易的事情,其中一人提起,说是现下的时机正好,这个宋国开起来是即将要打仗了,虽然现在公布的准允交易的商品行列中,武器被列为禁止,但等到打起仗来,只要这宋国打得吃力,一定会有对更高阶的武器的需求。而另一人似乎是来自那军事化管理的葡桃国的,葡桃国向来着力于发明武器,听了这消息后,似是开怀了不少。

接下来这几人声音渐消,流珠倏然抬起雪白皓腕,朝着车帘外看去,却原来是这黑黑白白的数人登上了车架,愈行愈远,却不知是往何处驰去了。她垂下眼来,暗自有些心惊。

宋朝疆域辽阔,百姓相对还算富足,对于这些看似温和,实则暗自包藏祸心的诸国公使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如果她是葡桃国,说不定会从北蛮和大宋两边同时下手,北蛮那边自然暗中扶持,让这北蛮更厉害,而相对地,宋国自然就会连连败退,那么对于更高级的武器的需求,也相应产生了——对于葡桃国而言,着实有大利可图。

而战争,意味着消耗,也就意味着无穷的商机,若是那些外国人,果真能拿出比宋国商品更为价格低廉的货物,尤其是在衣食住行等领域,那么势必将在颠沛流离的战争年代,迅速对于本国商品形成巨大的冲击。

流珠抿了抿唇,但愿自己想得太多。然而与此同时,她也陷入了一个相对微妙、且矛盾的境况之中。

虽然她常常自嘲已被这个社会完全同化,但是事实上,在更多时候,她都是站在一个极其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自己如今所处的这个时代的。“买卖好做,来钱快”、“继荣十八娘的女工庄子之后,徐道正徐二伯也买了新庄子,开始收学徒,包吃住,造卖织机”……诸如这般的,怜怜弄扇等人的闲言碎语,听在阮流珠耳中,会自然而然地在心中概括为——商品经济繁荣、工厂制出现雏形、资本主义萌芽……

她一直清楚的是,这个时代的种种制度,即便再先进,也困于封建的大前提,而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们势必将会迎来崩溃与瓦解——主动,或者被动。所以,面对公使们可能有的心思,流珠有那么一点矛盾。

这并不是她所在的时空,它相似,却也不尽然相同。如果她决意选择作壁上观,静待其变,而非蹑足其间,那么,她算是……潜在的卖国贼吗?

流珠眨了眨眼,暂时按下心上种种心思,下了车马,又挽起袖口,搀着兀自忐忑的连氏下了车。家仆通报之后,连氏便臻首低垂,细白耳垂上的珥珰随着脚步不住摇晃,睫羽颤动不已,心神不定间但由流珠领着,朝着那加菲尔德的书房所在方向走去。

夏日里火伞高张,赫赫炎炎。加菲尔德对于会英语、也善于接受新鲜事物的流珠,向来是引为知己,此刻见了流珠后,匆匆扫了一眼,便低下头来,专注地用着手中的笔,高兴道:“这是我们国家最新的发明——我叫它贮水笔。它好用极了,二娘,快来试一试吧。”

听着男人的声音,连氏心上跳动愈发急促,连脚步都有些迈不开了,而流珠则笑了一笑,温声说道:“儿今日来此,为的是给先生介绍个人。先生且先看一看,是否瞧着,有几分眼熟。”

加菲尔德闻言,暂时搁下笔来,稍稍理了理金色的短发,随即挑眉看来。曦光隔着纱窗,似金针玉线,丝丝渗入屋内,映在低头而立的那妇人身上。那娘子虽说有些迟暮,却也保养得当,在这个年岁里称得上是位纤柔美人儿,加菲尔德把眼一看,不由得心跳都停了几分,喜道:“是你!”

他激动之间,说了数句英文,连氏听后,紧张之情反倒因此稍褪数分,稍显羞涩,喃喃道:“这几句,妾还记得,达令甚的,都还记得一清二楚。”言及此处,她眼眶边上微微染上绯色,带着些许涩意,低头道:“你走了之后,妾生怕你回来后,咱俩没话说,每天夜里得了闲,便要拿出单词本一个个地念。”

这两人这番久别重逢,自是情意拳拳,无限缱绻,流珠见着这身子的父母这般亲近,正欲避嫌,不曾想加菲尔德却关了门扇,颇为激动地拉住流珠的手腕,高声道:“怪不得二娘会说英文!我待二娘,权当做忘年相知,不曾想竟然有血缘之连。”

说着,加菲尔德想了想,平静了些,先是带着些许歉意,微微一拜,随即对着连氏温声道:“不好意思,我太过激动了,忘了问你现在的婚姻状况了。以及,你想要在以后,怎样和我相处呢?”

连氏红唇微动,稍稍望了眼流珠。流珠但以为她是求助于己,稍稍清了清嗓子,正欲替她开口说话,道明心意,不曾想到连氏竟主动开口,镇定地说道:“你当年走了之后,妾为了让女儿更好地长大,做了妾家中男主人挂名的妾室。妾与阮国公,没有任何情意,不过是图个容身之所。若是你有意一家团聚,妾便去寻国公,自请离去,若是你无意,妾也不会纠缠,此事就隐匿不提。”

加菲尔德闻言,定定地看着她,而后缓缓笑了,温声说道:“我怎么会无意呢?我此番回来,为的就是这事,每日里都在想,想着还能不能见到你。先前我看二娘,长得就和宋人有些相异,却也不曾怀疑,如今这才了悟了。真是苦了你了。若是我能早早回来,你不会受这些苦楚。”

连氏垂下眼来,慨然叹道:“罢了,罢了。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既然老天爷这样安排,总有它的道理。而咱们又不曾做过甚亏心事儿,就算受了苦楚,有朝一日,必能找补回来。瞧,上天护佑,你这个金毛怪,又平安回来了!”

不知为何,流珠身处这般境况之中,实在觉得有些尴尬。幸而连氏如今到底是身份有碍,不能久待,及至行将离去时,这二人可谓是依依惜别,恋恋不舍,流珠只好清了清嗓子,对着加菲尔德道:“先生……儿还是习惯这样唤你,日后再慢慢改罢,一时半会儿,有些难改。先生,儿有些话儿,想要单独和你说上一说。”

加菲尔德拍了拍连氏的肩,给她端了茶水,让她好生坐着等候,随即才随流珠到了里间,而后便听得流珠平声说道:“先生老实告诉儿,那些公使,到底都有些甚打算——儿要问的是,对这大宋国,到底有些甚打算。毕竟,这里物资丰厚,幅员辽阔,就是块儿大馅饼,儿不信他们不想分。”

加菲尔德稍稍蹙了蹙眉,随即低声说道:“他们觉得我是亲宋派,自然不会甚话都和我讲。不过你放心,由于我们的教义所限,我的故乡,也就是你的二分之一家乡,神圣的巴恩施尔德,绝不会侵犯宋国。至于葡萄和梨子,我想,他们目前为止,还是专注于推销自己本国的商品。梨子国国内不太稳定,不足为虑。而葡桃国好战,确实有强制性推销商品的可能,我无法否定。”

流珠点了点头,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儿接下来要说的事儿,跟娘都不曾讲过,还请先生替儿瞒住。儿着实想远走海外,去外面看看,抑或者,离了汴京,随便挑个宜人的地儿待着,但儿走不开。这并不是因为儿的继子继女——大的忙自己的,小的找人看护便是,他们不是限制。实在是因为,儿是……官家私底下的情人,他强逼于儿,多番折辱,儿对他恨得不行,却无计可施。”

加菲尔德闻言,碧色的眼眸大睁,紧抿着唇,神情也严肃起来,沉声说道:“在梨子国内,虽说实行一夫一妻制,但是国王与贵妇及宫女私通、王后与贵族等勾连,也很常见。我,能够理解,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你逃出他的桎梏。”

流珠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对于先生来说,太难了。先生初来乍到,手里能用的人不多,还不如儿呢。”她见加菲尔德眉头蹙起,连忙又道:“不过,儿也有所托付。”

她清清嗓音,闲闲地挑起黛色柳眉,红唇微启,说道:“公使们,现下还只盯着钱看,这很好,但也有些不好。儿希望啊,先生能和公使们说说,让他们下次再来,或者是他们的商人再来时,也趁机推广一些……思想。尤其是……巴恩施尔德这样相对已经施行民主的国家。”

她定定地看着若有所思的加菲尔德,低低说道:“这是好事,先生也晓得。而这,对于那位陛下而言,绝对是坏事,儿乐于见得。这便是儿的托付,全凭先生决断了。”

加菲尔德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并不难。请你相信,我会为你做到的,但是能做到哪一步,我无法保证。”

流珠福身谢过,这才与加菲尔德相携而出,接了连氏回府。回了府后,徐子期早就在屋子里待了许久,见她一入屋内,便按捺不住,将她死死拘在怀里腿上,不肯撒手,薄唇微启,舌头含吮着她捆在颈后的肚兜儿带子,含混说道:“二娘今日也要好好谢我。我替二娘,干了几桩美事儿呢。”

流珠暗自好奇,回头欲问,徐子期却沉沉笑道:“且先再干一桩美事儿,随后再说。”言罢之后,又拉着她歪倒软榻之上,血气方刚、又初尝情窦之妙的青年自然是体力充沛,又爱得不行,强扯着她做了一回,令得阮二娘死咬牙关,生怕被外人听了声响,又忐忑不已,唯恐被谁撞破,雪白的脸儿都憋得绯云尽染,极尽美艳之余而又妩媚得不行。

一轮过后,徐子期伏在她那雪白背上,却不提干了那几桩美事儿,手儿把玩着她那碎发,口中但带着些意犹未尽的鼻音,稍显沙哑,低低笑道:“方才二伯递了帖子,说是明慧将走,我和子骏,又多半行将出征,这一大家子,该要好好会上一次才行,便邀咱们到京郊的温泉庄子玩赏。”

流珠有些疲倦,眯着眼儿,点了点头。徐子期跟个要不够的小孩子似的,口气却有些强硬,沉声道:“我要二娘和我在温泉里头做。”

流珠柳眉竖起,回身拧了他好几下,羞恼道:“你这小混账,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