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锦衣褪尽 云胡子 2620 字 26天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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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破阵 [vip]

寻常人家的闺秀怎么会绣满半背的刺青?看这流转的笔法, 若非是绝色倾城貌想来也配不上这等的精琢。蒲风是在香雪阁长大的, 她自然知道等闲青楼女子也是不堪作比的。

“花魁”二字, 自蒲风嘴里脱口而出。

而那工部侍郎赵祯一家惨剧的由头, 难道不正是私娶进门的官妓吗?

“哑姑……正是赵遇之的妻子!”蒲风叹道。

李归尘看着那片繁花, 扶住了身后的桌子。

“哑姑,的确是在菜窖里窒息而死的。但不一定就是意外, 有人要杀她, 根本就不必亲自动手。菜窖的通风口若是被堵死了, 哑姑死在菜窖里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李归尘坐了下来, 沉默了一瞬,继而道, “刘氏的死因也是一样。有人逼她自杀吞字条的话,她根本没得选。刘氏很聪明, 她必然不希望自己的父母也被烹杀的。”

蒲风低着头想了想, “你是说, 哑姑是凶手, 但她还是被人杀了;而杀她的人, 正是恐吓并逼死刘氏,放出纸条的人?”

李归尘微微挑了唇,那笑意看着是那样凉薄:“也是门口受审之人的驱使者。一个局,围绕着原本的案子攀援而上, 近乎天衣无缝。”

蒲风只觉得自脚边起升起了彻骨的寒意, 险些她便又成了别人手中的刀枪,猝不及防。而设局之人, 早在第二个案子发生之后便谋划好了这一切,一路随机应变,谋断只怕远在她之上。

此夜注定又无眠。

外边闹了一宿,天刚破晓的时候,府门口停了一顶轿子。

通传的人被来者的随从拦了下来。那人须发斑白,人虽精瘦腰杆却挺得笔直,墨竹似的,一双眼睛不大,深邃得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院里不少昏昏欲睡的法司之人顿时醒了盹,拜倒一片:“见过魏阁老。”

蒲风后知后觉地躬下身来,便听阁老道:“审了一夜,可是辛苦诸位了。听说孩子没事了,却不知,凶犯可有招出来什么?”

林篆刚要窜出来,便被徐洪瞪了一眼,滴溜溜退到了后面。徐典刑亲自托着一枚腰牌举到了魏銮面前:“阁老明鉴,凶犯嘴严得很,打死也不招,不过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个……”

阁老夹起腰牌看了看,继而笑着扔回了托盘里,道:“应天府来的,果然有趣。”

徐洪压着笑意,语气变得有些阴沉古怪:“就是下官不知道谁在应天府啊?”

这话说得,莫说是满朝文武,就连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太子爷人在南京,徐洪惯会讽刺。

蒲风心知事态崩溃在即,喘息声原来越粗,可她刚想抬头便被李归尘摁了下来。

“你便能如此眼睁睁看着他们颠倒是非吗?”

“嘘……”

李归尘捂住了她的嘴,蒲风气得想咬手。

徐洪一向是官话套话说得溜,除了些许人尽皆知的案情外,多半是借夸别人凸显自己如何的能谋会断,一片忠心肝脑涂地,张渊在边上听得直牙疼。

这话说了没半盏茶的工夫儿,自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张文原骑着马便冲到了院子里,座下黑马打了个响鼻,嘶嘶喘着粗气。

众人皆是一惊,这几日来谁人不知锦衣卫的张千户是个硬骨头的,现在眼睁睁看着他闯了进来,不知这人又要掀出什么是非来。

张千户抱着一个绸缎的布包,翻身下了马,喝道:“大理寺验尸的给我出来!”

蒲风一时愣住,便看到李归尘信步从人群中走了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验,当场来验!这里可有我儿?”

那声音粗粝得就像是枯树叉子扫过砖石地,却莫名带着几分悲怆。

然而张文原见到了李归尘,忽然愣住了。

因着李归尘背对着所有人,他们只看到千户大人的表情由紧锁着眉头的盛怒,忽然僵住了,变为了恍然与迷茫。

“你是,杨……”

“小的仵作散户,李归尘。”

张文原看着对面之人神色平静,只得克制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他不相信这是杨焰,杨焰不会像他眼前之人这般低眉顺眼。害死他全家的魏銮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他怎么会如此不动声色……杨焰明明死了,死了,十年了。

张文原戳在一旁,看李归尘淡定地解开了布袋,将冰寒的尸块一件件铺散开来。

“不知大人从哪找到的?”

张文原道:“昨夜四更天有人来报信,说一贩菜农户家的菜窖里可能有我孩儿。我点了人快马赶到,将那菜窖给拆了,从墙壁的夯土暗坑里发现了一个大筐,看着里面至少两具童尸,他妈的砍成段了,天杀的贼人!”

蒲风这才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天还没亮的时候,李归尘消失了一阵儿。现在他倒自己问起张文原是怎么发现的,这是当着高官的面演了一出好戏。

她便想起之前张渊问他如何知道死者嘴里有碎瓷,李归尘说是猜的。此人若非是天才,便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赌徒。

而那一地苍白淋漓的尸块的确看得让人生骇。

李归尘将两个剃掉了头发的小头颅捧在了手里,反问张文原道:“大人早就知道了这里面有妙儿,故而才亲自抱在怀里的,难道不是吗?”

众人唏嘘中,张文原仅存的一点侥幸荡然无存。他一个铁血汉子,泪水汹涌而下,半跪在小小的尸块堆儿边上,痛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蒲风在人群里极为应景地喊了一句:“张大人,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李归尘微微挑了眉,张文原如今已是困兽一般,哪里顾得上什么魏阁老在场,他深知张文原的骄傲,哪怕他仅是个五品的千户。因为锦衣卫这三个字,便意味着生杀决断,不是文人们所能理解的。

蒲风也是摸清了张文原的这点心性,便以他为靠山站了出来,先和一众高官行了礼报了名讳,之后便站在院中央和瘫在条凳上的疑似凶手问了句话,惊得不少人伸长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