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纾念带着母亲回到了自己的单身公寓,公寓的面积不大,但是房间的正中央摆了一张柔软宽大的床。
“够两个人睡了。”
她看了看房间的摆件和设计,露出满意的笑。
“念念,我很开心,你把自己照顾地这样好。”
那天夜里的纽约有了闪电,宋纾念抓紧被角捂住耳朵,雷电的声音如同两颗巨大的钢珠碰撞在一起,轰隆隆地令人生惧。
母亲就睡在自己的身边,她却不敢躲进她的怀里。
一道道光划过长空,淡漠了夜空的深色。
“念念,别怕。”
女孩娇小的身体被搂紧男孩的怀里,高大的少年拉上窗帘,带着女孩背对窗外。
“沈渊,我害怕。”
宋纾念的脸埋在男孩的胸膛,双手把他的衣服拽地死紧。
“松手,念念,不要掐自己。”
黑暗中,沈渊把宋纾念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流血了。”
沈渊想要抓起女孩的手看看伤势,“你别放开,沈渊,我求你。”
宋纾念抱得更紧了一些,她的声音沾染了难得的哭音,把眼泪胡乱擦在少年的衣服上。
“好,我不放。”
电闪雷鸣之间的静谧中,她听见了少年的妥协。
少年的身上是令人安心的薄荷香味,女孩深深嗅了嗅,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
“沈渊,你真好闻。”
又是一道惊雷,女孩的身体更靠近了一点。
“舒肤佳的沐浴露,夏天到了,我妈说洗完会让人觉得,很凉快。”
高大的少年安抚着怀里的女孩,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
“我知道的,那天阿姨带我一起去买的沐浴露。”
“我还让阿姨给我买了一包番茄味的薯片。”
女孩舔了舔唇,想起薯片的味道:“比其他味道都好吃。”
男孩低低笑出声来,揉揉女孩的头:“我明天也可以买给你。”
“嗯。”
沈渊,不许骗我。
两具年轻的身体拥抱在一起,把话题扯得很远,雷电逐渐被密集的雨声取代,宋纾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念念,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记得想念我。”
小纾念歪着脑袋,不肯放开手里的玩具,奶声奶气:“可是你又不愿意给我你的照片,我又没有手机,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想念你??”
“你看看天上的星星,它们总是在的,看到了星星,就当作也看见了我。”
“星星知道了,它就会告诉我。”
她躲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后,强忍着恐惧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漆黑的夜空里,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
她忍不住蹲在地上呜咽。
沈渊,我很想念你,可是没有星星了。
宋女士在第二天就离开了纽约。
肯尼迪国际机场内,她帮女儿整理好走动时掉下来的围巾,“念念,你昨晚睡得不好吗??”
墨镜后的眼使劲眨了眨,“后半夜打雷了,我有点...吵。”
原本在嘴边的“怕”滚落许久变成了“吵”。
“有空的时候把公寓里的玻璃换成隔音的。”宋女士给女儿一个拥抱,捏捏她的脸颊:“妈妈走了。”
宋纾念站在原地,看到母亲熟练地拿出登机牌,和柜员校对正确后拖着行李箱消失在机场大厅,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这几日来最渴望的轻松。
纽约的街道和北城截然不同,没有古色古香的黑白建筑,只有繁华的街区和落魄的贫民窟,宋纾念的耳边都是比中学听力更为快速的英语,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张张叫不出姓名的黑白面庞。
诺大的城市里,她可悲地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竟与这里的人们,毫无关系。
这是她来纽约的第二年,这一刻,她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