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竟然来了这么多学生么?”孟夫子惊讶道。
“是,老师请过目。”宋游将登记了学生名单的簿子递给孟夫子,孟夫子草草一翻,竟然有三十来来个人,再看排住宿的,确实已经满了。孟夫子也为难了,他看着郁悉道:“要不就先住在我家吧。”
“这……”郁悉怎么好意思去抓在孟夫子家,可是这不去,书院里又没地方住。他下意识向着宋澄看去,宋澄也想到了这点,他向着孟夫子道:“要不让小悉跟着我去住吧,等什么时候厢房空出来了,就再搬回来。”
“去你家?”孟夫子问道。
“老师还在苏州,家中只有澄一人居住,空房间还有,让小悉住过来没有问题的。”宋澄笑着道,“再者我与慈私交甚好,不能放着小悉不管。”
孟夫子闻言点头,向着郁悉道:“悉,你觉得如何?”
“郁悉愿意,多谢哥了。”郁悉笑着向宋澄道谢。
宋游缓了一口气,他笑着道:“如此最好,今年的学生已经收满了,不能再收了。”
孟夫子点点头道,他又问道:“游,前几日那位何举人可答应来授学了?”
“他昨日口气已经软了不少,学生再磨两天,定能将人请来。”宋游笑着道,“再者他已经没有盘缠了,陛下近两年不会开科取士,他要是不来书院授学,怕是连回乡的盘缠都没了。”
“哼,不学好,你这样能请来夫子?”孟夫子闭着眼哼了一声,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显然没有真的恼。宋澄仍记得宋游是那个连件不合身的衣裳都要留下的小破孩,没想到他竟然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已经开始帮夫子管理书院了。人之初,性本善,小时候再怎么不讲理,可到底还是个孩子,最后也能给孟夫子教诲成如今的模样,也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我使不上力了,你老师又躲在江南含饴弄孙去了,我看这书院要关门。”孟夫子向着宋澄抱怨道,宋澄见孟夫子如今的模样,竟比以前多了几分童趣,想来老人家的话说的不错,这人老了老了就小了,孟夫子如今已是老小,怕是还要这两学生哄着,他转眼去看宋游,果然见宋游一副哄老人家的模样:“老师想多了,游绝对不会让书院关门的,学生保证明天就将何举人请来。”
“说的好听,请来再说。”孟夫子又哼了一声,宋游挠着耳朵笑了笑,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今天再跑一趟,明天怎么着都要将何举人请来。
宋澄带着郁悉从书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宋澄知道郁悉家里住的远,今日怕是已经折腾了大半天没吃饭了,他们索性就在外面的摊上吃了碗面,也省的回家做饭了。
“小悉,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家里可还好?”宋澄有些愧疚地问道。
“我很好,家里也一切都好。”郁悉回答的很快,他将碗里的汤都喝了下去,宋澄要给他再叫一碗面,郁悉忙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哥,我已经吃饱了。”
“那成,晚上饿了家里还有馒头,能垫一垫。”宋澄笑着道,郁悉点了点头,宋澄又问道:“你从前在哪里读书?”
“村学,我们村有个老秀才,一直教我们读书,年底他去世了。”郁悉道。
“节哀。”宋澄道,如今郁悉已经长得比那个时候的郁慈大了,想来郁慈长大了,也是这般的模样吧。郁慈是宋澄生命中第一个亲身经历的逝去的人,宋澄第一次尝到那种无力地感觉,他觉得这郁慈就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无论他活多久,都会一直记得。
“哥,我们回去吧?”郁悉见宋澄有些发呆,他推了推宋澄道,宋澄被郁悉这么一推才回过神来,他起身付了钱道:“走吧。”
宋澄带着郁悉到了巷子口,他笑着给郁悉介绍道:“头上的这家住的是个道士,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第二家是祁钺家,你也见过祁钺,就是陪着我去找慈的那个男孩,如今已经去国子监读书了,他的母亲祁婶婶还在家中,你日后就见着了。最里面那家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走吧,我带你进去。”
“哦”郁悉跟着宋澄走到了书馆前,宋澄开了锁,带着郁悉穿过书馆到了院子里,郁悉惊讶道:“哥,外面竟然是个书馆。”
“嗯,就是没什么人来买书,你就当它是个藏书阁好了。”宋澄笑着道,他带着郁悉到了后院,将一直空着的那间屋子收拾了出来道:“你就住在这间,正屋是老师的,东厢徐大哥回来的时候要住,后院虽然偏了点,但是清幽,正好方便你好好读书。”
“谢谢哥。”郁悉笑着道,宋澄伸手揉了揉郁悉的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岂料郁悉竟然一下子就躲开了,他伸手使劲揉了一把自己的头道:“哥,以后不要揉我的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