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笙拉着颜雪柔絮絮叨叨个不停,直到颜雪臻骑马过来,提醒妹妹时候不早该启程了,颜雪柔才点了点温若笙的脑门,笑道:“那我就走啦,希望还能再回京城来。”
温若笙愣愣地看着她,听阿耶说,圣人并没有讨厌了颜家,颜家回京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可颜雪柔说出这一句,温若笙忽然有些怕他们再也不回来了。
送行的少年们看上去都很轻松镇定,仿佛确信他们一定会回来,温若笙抿了抿唇,只得万般不舍地点点头道:“等你回来。”
颜雪柔潇洒地笑了一下,钻进了自己的马车。温若笙想要收回视线,却见颜雪臻还没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就在她思衬着要跟他说些什么时,颜雪臻忽然开口道了句:“温妹妹,多保重。”
温若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温烈翻身上马,快行几步赶上了颜雪臻,笑着推推他:“每次听你们几个叫笙儿妹妹,我就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颜雪臻白了一眼这个当小叔当上瘾的人。
温烈抬头看向缓缓升起的朝阳,唇角带了笑意。他似乎是唯一一个离开京城还很高兴的人,去了魏州,没有了京城这样多的纷扰,他与颜雪柔的关系只会变得比从前更好。虽然唐颐看上去也对颜雪柔有些意思,让他心中不安,但好在颜雪柔似乎并没有想要嫁给唐颐当王妃的想法,唐颐也不是强求的人——不然他早就得手了。
霍家人挤坐在一辆马车里,马车的规格不高,却难得地宽大。霍康行动不便,有时需要躺着,霍贤宗和霍琪霍唯一直安静地陪着他,直到远离了通化门,霍贤宗才伸出手在霍康肩上拍了拍,然后钻出马车,骑上了一匹不显眼的马。
毕竟是为官多年的人了,一直在马车里坐着也不是个事。可他并没有赶上颜渊,而是远远跟在后头。颜渊和唐颐并肩行在队伍的最前列,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霍贤宗心中无限唏嘘,没想到当日跟唐颐闹得那么尴尬,如今还是一同去了魏州。
然后他看见颜雪柔的马车停下,那娇滴滴的小丫头钻出马车跳下地,又叫停了霍家的马车,不知说了些什么,霍唯探出个头来,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跟着颜雪柔钻进她的车里去了。
想到霍康还有霍琪陪着,霍贤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觉得,从前自己远远地低估了姓颜的这一家人,如今看来,这一家人当真是与别人不同的。
……
魏州虽然并不偏远,但行陆路过去,也着实需要一段时日。一行人沿途住的是驿站,哪怕颜渊算是获罪被贬,却因同行的还有唐颐,沿途官员分毫不敢怠慢,一路都是好吃好喝招待。
然而,就在颜雪柔以为他们会顺顺利利抵达魏州时,某日夜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霍康中毒死了。
……
京城,卫国公府。
夜已经深了,柳甫年却依旧坐在书房,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纸刚收到的密信。
柳静娴敲门进来时,见那信卷已经被拆开,就这样平平地被镇纸压着放在桌上。她温婉的弯眉一挑,上前几步,绕过桌案走到柳甫年身边站定,垂着眼认认真真地将信看了一遍。
看完她笑道:“父亲的亲随,做事果然干净利落。”
柳甫年不在意地掀唇:“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跟着我干什么?”
“父亲别这样说,毕竟晋王也在……”
“晋王的侍卫都只负责保护晋王的安全,他们才没工夫去管霍家人的死活,”柳甫年紧蹙着眉,“要不是因为那些风言风语,我也不会豁出去动这个手。”
柳静娴默默地在一旁坐下,不止是父亲,这些日子连她都饱受流言困扰。霍康的腿分明不是柳家派人打断的,霍夫人也是她自己找上门来,又莫名其妙地死了,跟他们柳家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这些事都赖在柳家头上?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何况……这些人还真以为柳家像兔子一样好欺负,可以任由人栽赃陷害?
柳甫年忽然低低嗤笑一声,道:“刚好,之前我还在想,若是霍贤宗想不开发疯了,指不定就做出什么对颜家不利的事来,谁知道颜渊竟三言两语将他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