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马桶上,这才迟钝地去拨门栓。
周云冶低头看着她,身上带着外面的凉意,眉头微拧,眼神也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温和,过于严厉了,仿佛再多一秒,他就能说出训斥的话。
她其实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哭就是无能,从六岁开始她就不哭了,连红眼睛都没有。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周云冶,她好像就不能控制,泪腺脱离自己的掌控,好像再多一秒,眼泪就能掉下来。
他还什么都没说,宋词自己就先红了眼睛。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样子太蠢了,她连忙低下头,胡乱抹了下眼睛。
周云冶安静地看着她,那些想问的话只好先收回去,把她从隔间里抱出来,“我还什么都没说,哭什么。”
“没哭。”宋词就势爬上去,双腿夹住他的腰,搂着他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他颈间,闷着声音。
发泄出来之后,她情绪已经恢复,更不会承认刚才的傻逼行为。
周云冶本来只是想要把人带出来,低头看了一眼无尾熊一样攀在他身上的人,好半天没说话。
他身上带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很浓重,但她还是在衣服深处,闻到了熟悉的淡淡的那道柑橘香,让她安心。
没见到的人的时候尚且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她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的窘迫。
至于么,不过就是几句话而已,竟然没用到躲在厕所里。
傻比。
宋词脸埋在周云冶怀里,拒绝抬头,好像这样就能掩盖掉自己的行为。
外面闹嚷嚷的声音没了,似乎人也不见了,她听了好半天,才闷出一句话:“我刚才……打了人。”
那人抓她的时候一急被她扫了一拳,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声音还带着鼻音,是硬忍住的效果了。周云冶低头看她一眼,说:“都走了。”
“哦。”宋词仍是低着头。
挺小的一只,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周云冶用一种抱小孩的姿势,兜着她的屁股抱着她,在洗手间站了片刻,才开口:“要不要先下来?”
宋词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瞄他一眼,但并没有打算下来的意思,而是小声问:“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
“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我不限制你交际。”
宋词没吭声了,好半晌才犹犹豫豫开口:“我只是……想要自己变得好一点。”
所以有机会她才去参加,所以费哥有联系她会在意,因为他那么好,她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稍微变好一点。
那些差距本来没什么,这么多年她并不觉得自己就差了,可当逐渐靠近的时候,才发现其中的不一样。
不仅仅只是年龄上的不同。
在他面前,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好,甚至是糟糕。
说完之后,她才感觉到莫名的窘迫,好像舍弃了自己虚张声势的嚣张,和张牙舞爪的外衣,变得普通,变得不自信。
宋词抿紧了唇,紧紧地盯着他,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在紧张周云冶的回答。
周云冶低头注视她,没说话。
被看得不自在,宋词又换上一如既往的凶狠,质问起来:“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后悔了?”
他仍是没回答,不过用别的动作代替了。
宋词感觉到眼睫上落下一片阴影,下一秒,温热的嘴唇碰上她的嘴。
她完全愣怔住了,微张着嘴,睁着眼睛,眼神发直,脑子还昏沉的,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声音,离得很近:“我很开心。”
宋词模模糊糊想,开心什么,她做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了?但脑子过载,在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眩晕中,已经无法思考。
她闭上眼睛。
……
宋词身上披着周云冶的外套,乖乖跟着人出去。手被攥着手里,她想要稍微挣开一点都动不了。
周云冶只给她一个硬邦邦的后脑勺,看不出是不是已经消气了。
大概消气了吧。
宋词迅速抬头瞟了一眼人,毕竟刚刚还亲她,亲那么用力。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有点热,又懊恼起来,刚刚的环境实在不够浪漫,居然是在厕所里。
周云冶捕捉到她的视线,宋词连忙移开眼。
两人刚走出洗手间,旁边来回踱步的蒋义一看见人就猛地冲上前,抓着她的肩膀,“宋词,没事吧?”
她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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