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被我抓住了。”
“你这边机关重重,跟天罗地网似的,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敢闯你的地盘?这不是找死吗?”何逸川说完,又漫不经心的问,“曲家派来的?”
这是最合情合理的推测。
宴暮夕却摇了下头,“不是。”
何逸川脊背绷直,声音干涩,“那不然是谁?”
宴暮夕没说话,目光幽深。
何逸川变了脸色,他平素给人的印象都是一副高冷寡言的样子,不管发生什么都难触动他分毫,可此刻,他坐立不安,手脚无处安放,看到旁边桌面上有水,拧开一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水是凉的,他喝完,脑子清醒了些,只是整个人还有些轻颤,“暮夕,你确定吗?会不会搞错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们两家这些年……”
宴暮夕打断,声音有些飘忽,“我也不愿相信,可昨晚,那人招供了。”
“也许是陷害。”何逸川眼睛充血,急切的吼了声,“这种把戏并不少见,有些人为了绊倒对手无所不用其极。”
宴暮夕平静的道,“逸川,你觉得我不调查清楚、会忍心把你叫来吗?”话落,在电脑上按了几下,墙上的大屏幕亮了起来,是昨晚邱冰审问的画面。
何逸川死死的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那是一间暗室,邱冰站着,另一个人被绑着,并未对他用刑,只是喂了他一颗药后,他就成了木偶一样,问什么答什么,无比的配合。
邱冰知道组织里的忌讳,并未问敏感的问题,只是针对昨天的事儿,捋了个清清楚楚,能使唤的了狼牙组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何云生便是其一。
对方供出的是代号,那代号隐秘,宴暮夕也是不知道的,但他有渠道打听,对应的正是何云生。
画面播放结束后,何逸川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脸色惨白,喃喃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最是爱惜羽毛,从不愿意给人当枪使唤,这次怎么敢?”
二更 给他下药
见何逸川这幅饱受打击的模样,宴暮夕心里也不好受,等他稍微平静些了,才道,“你爸是手里有把柄被曲家拿捏住了,不得已才当了别人手里的枪。”
何逸川豁然抬头看过去,如果揪着救命稻草般问,“我爸是被胁迫的?他被曲家抓了什么把柄?”
宴暮夕反问,“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何逸川摇头,涩然道,“我一直都觉得我爸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做事谨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些年,他走的小心翼翼,就是怕给别人抓到什么,坦白的说,我家里若不是有妈的嫁妆,指望我跟爸的工资,都撑不起生活上的开支,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能有什么?”
宴暮夕提醒,“作风上呢?”
何逸川倏然心惊肉跳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作风?你值得是什么?我爸难道还有外遇?”不等他回答,他又自顾自的否定,情绪激烈,“不可能,他俩的夫妻感情虽说不怎么好,可我爸为了仕途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还常警示我,绝不要在男女问题上拎不清,会断送自己前程,部队上对这种事儿管的有多严,他比谁都清楚,又怎么会明知故犯、自己膈应自己?”
宴暮夕叹了声,“是真的,曲家就是用这个秘密来拿捏他,你爸自诩做的隐秘,可曲家还是知道了,不止曲家,我,封墨都清楚。”
“什么时候的事儿?”何逸川攥紧拳头,整个人处于暴戾的边缘。
宴暮夕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具体多久我也不清楚,那女人年龄不大,开了一家茶楼,气质不错,听说脾性也很柔和,她知道你爸离不了婚,心甘情愿的做他情人。”
闻言,何逸川猛然想起他爸平时严于律己,为了不落人口舌,几乎什么娱乐的地方都不去,唯一常去的就是茶楼,休息的时候,一去就是半天,他和妈从来就没怀疑过,甚至他妈还为此很欣慰得意,谁知……品茶是假,约会是真,好一招暗度陈仓,他心里各种情绪翻滚交织,最后哑声问,“你既然早就知道,怎么没提过?”
宴暮夕晦涩的道,“你让我怎么提?跟姑姑说?她一向自诩能压得住姑父,沾沾自喜于姑父没有不良嗜好,我若告诉她,姑父出轨,依着她的脾气,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你可以跟我说。”
“我倒是宁愿你不知道。”宴暮夕自嘲的道,“因为我太明白得知自己父亲在外面风流的心情了,跟背叛无疑,还有种羞耻感。”
“暮夕……”
“若非事情变成这样,我还是不会告诉你,有时候,糊涂点活的会更好。”
何逸川惨笑,“你说的对,糊涂点更好。”
宴暮夕看向他,目光沉沉,“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你只管说。”
何逸川心脏颤动了下,气息不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暮夕……”
“我们是兄弟,只要没触及到我的底线,我都会把情分摆在前面,所以……这件事,我想先听听你的打算。”
“谢了,暮夕。”何逸川声音沙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跟我不用客气,说吧。”
何逸川却摇头,“我没脸说,你按照你们的计划行事就行,不管最后做什么样的处理,我都没意见。”
宴暮夕拧眉,“因为知道他出轨、所以怨恨上他、不管了?”
何逸川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再开口时,声音坚定了不少,“怨恨肯定是有的,却也不是放任不管,只是这事,他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后果,哪怕他是我爸,我也不会为他求情,你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我领情,可我不能让你为难,这件事,知道的人肯定不止你,要是隐瞒下来,别人怎么看你?远的不说,就说封墨,他是在为自己的父母讨公道,我没脸开口。”
“如果你是在意封墨,我可以找他说……”
“不,暮夕,别找,这对他不公,我爸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作风不正也好,滥用职权也好,雇人行凶也好,他做的时候没有顾忌别人的感受,那么现在,我们也没必要去体谅他的立场。”
“认真的?”
“嗯。”
宴暮夕沉思了片刻,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瓶子,一边在手里摩挲着,一边道,“我大概太贪心了,既想顾念兄弟之情,又想让犯错的人付出代价,所以,你把这个给他吃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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