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张述杰的手机再次响起，众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张述杰脸上露出笑容，正要去接，周莹却道：“记得用免提。”

张述杰启动免提模式，轻轻的“喂”了一声，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又有点沧桑感的声音。

“是张述杰吗？”

四个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三年的时间，陈子华的音色有了些变化，但也还能分辨得出来。王诗晗瞟了瞟身边的周莹，周莹的脸色依旧如刚才那样，仿佛没有为听到陈子华的声音而激动。

只是不知道她的心里现在又是什么感觉。

张述杰道：“你终于舍得给我们打电话了？”

陈子华苦笑一声：“我也不想这样。我……”

“你先别说那些了。能有你的消息，我们都很高兴。你的想法我也能明白，但不管怎样，你也不能三年都不和我们联系吧？”

陈子华沉默片刻，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有苦衷的。”

“你不用道歉，我们也不会怪你，你还能打电话过来，说明你还记得我们。听安荣教练说，你在踢业余比赛？”

“之前是的。几天前我结识了安荣教练在法国的朋友，他叫田磊，他帮我联系了一家法甲球队，是说过段时间带我去试训。”

“真的？那这么说，你可以踢职业比赛了？”

“能通过试训就可以踢了。”

“那家球队叫什么名字？”

“阿雅克肖。你们可能比较陌生，才刚刚升入甲级。”

“哈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通过试训的。”张述杰看了看周莹，想问问她要不要和陈子华说两句，严涛捏着鼻子冲着电话说道：“小子，我先问你，我是谁？”

陈子华一愣，道：“靠！严涛你这家伙，别以为你做了变声手术我就听不出你是谁了。”

“什么变声手术？”严涛恢复了原本的声音：“我只是考验考验你。”

“你这方法太低级了。”

严涛嘿嘿笑道：“不和你闹了。只要听到你还能踢球，我也很开心。对了，周莹在这儿，和她说说。”

“好，你把电话给她。”

“不用给了，我们按的免提，大家都听得见。”

周莹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她对着电话“喂”了一声，这语气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有点不爽。

陈子华又不是傻子，当然是听出来了。他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周莹……”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谁啊？”

“知道，知道。”陈子华好像有点紧张了。

“那你说我是谁啊？”

周莹说话慢悠悠的，但张述杰三人却隐约感觉到，某人要倒大霉了。王诗晗很清楚，周莹只是在压着自己的火气，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陈子华有些吞吐：“周莹，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这三年我没有联系你，是我不对。那是因为我觉得……我没脸见你。我真的很想你，真的。周莹，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他的话很简单，声音也很轻，这简短的几句话，却都是自己的真情流露。他知道另外三个人都听得很清楚，但是他并不介意。如果现在还不和周莹说清楚，以周莹的性子，从此以后都怕是挽回不了了。

周莹忽然一笑：“原谅你？你在法国三年，没给我一个电话，没给我一条短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我花了多少心思要想找到你？你知不知道你音讯全无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你……你出了什么意外！你知不知道我……”

话并没有说话，周莹就深吸了一口气。陈子华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说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

“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说啊，只是什么？”

陈子华说不出话了，他的确很理亏。尤其是这三年周莹一直在中国等他，他却平白无故消失，就凭这一点，他就对不起周莹。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你知道什么你倒是说啊？怎么不说了？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周莹终于发火了！眼泪也随着她的怒火一起，缓缓从眼角流下。

“你总是说你知道你知道。那你知道我的感受吗？三年来我装作什么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你，想你为什么不联系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改，好么？”

她哭着对陈子华说出了这些话，语气前后变化很大，前面是责怪，后面则是在问是否自己有错，不然陈子华又何以要消失那么久。

陈子华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你没做错，是我没去珍惜。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下不为例！”

周莹已经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趴在王诗晗怀里，王诗晗抱着她。张述杰和严涛在一边沉默不语。周莹给人的印象是一个非常果敢而又坚强的女孩子，甚至王诗晗在认识张述杰以前，有意无意之中都会依赖她。可是，她再怎么坚强，也只是一个女孩子。

三年的压抑和伤感，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了出来。

王诗晗拿过电话，道：“陈子华，我是王诗晗。”

“嗯，我听得出来。周莹她……”

“你先别说她了。问题在你身上，你三年不和她联系，三年不理她，这确实是你的错。”

陈子华立刻道：“是是是，是我的错，我……”

王诗晗将他的话打断：“你别老是责怪自己，周莹也不过是发泄一下自己几年来的伤怀，她会原谅你的。”

“她真会原谅我？”

“难道我还不了解她吗？但是你最好是找个时间回国，她真的很想你。”

“短期内我可能回不来。刚才我也说了，过些日子我就要去试训，这段时间我要加紧练球。我都十九岁了，还没接受过职业训练，我担心……”

“我没有让你马上回来。你的难处我们也懂，周莹更懂，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好好踢球，等你通过了试训，有了假期再回来也行。”

“可我怕周莹……”

“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她跑不了。你就安心踢球吧，但你得经常和她打电话，别像以前一样。”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了。”有了王诗晗的保证，陈子华也放心了许多。王诗晗和周莹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在一起洗澡，她都这么说了，陈子华也便等于是吃下了定心丸。

陈子华问道：“我想和周莹说几句话。”

“先别。她现在情绪还不太稳定，当心冲着你发脾气。先缓缓，我把电话给阿杰了。”

张述杰拿过电话，对着陈子华道：“好啦，没事啦，你好好踢球吧。等会儿你记得给李慕打个电话过去，关于你的行踪他也问了好多次；还有赵文康和徐子仪，曾经你在全国大赛的对手兼朋友，特别是徐子仪，有句话他都说了很多遍了。”

“什么话？”

“他说，‘双子’缺一不可。”

陈子华叹息一声：“好，等一下我就打过去。你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发给你。先不说了，我们还没吃晚饭的。”

“我也要去吃饭了，法国还是中午。”

“去吧去吧，记得打电话啊。”

“放心，我记得了。”

张述杰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好，看向王诗晗和周莹。周莹已从王诗晗身上撑了起来，擦了擦眼睛，道：“不是吃饭吗？站这里做什么？”

“你没事了？”张述杰有些意外周莹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

周莹垂下眼帘，道：“我能有什么事？诗晗，我们做饭去。”

“哦，好。”于是两位美女去了厨房。

张述杰和严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想到又能联系上陈子华了，他们的心里都是一阵欣慰。

真是不容易呢，陈子华也要步入职业足坛了，以他的能力，通过试训应该不会有问题。他和周莹虽几经波折，如今也算生了根发了芽，就等开花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