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钰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刀。
心下一片狂乱,气恼,甚至绝望自厌。
忍不住就想,若换了甄贤,是不是就能有法子保住黄龙?
是不是就算自己拼命,也绝不能叫黄龙枉死?
可他不是甄贤……从来不是,也不能是。
他只能是他自己,做他必须做的决断和舍弃。
“这下真的连你也不该要我了……”
嘉钰喃喃吐出苦涩低语。
黄龙定定望着他,仰天发出狼嚎般的长啸。
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涌出来,嘉钰用尽全力地举起刀。
可他始终没能落下这一刀去。
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手抖得没有办法。
黄龙就那样静静坐在他面前,望着他的眼睛清亮异常,没有愤怒,没有胆怯,只有坚定的安详,引颈受戮。
嘉钰却觉得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颓然松开手,看见寒冷刀锋如同白虹只光在他自己的眼前坠落。
有惊呼声在耳畔响起。
一瞬间,四面八方的人都如上涨的潮水般向他涌来,挤压。
乱中,是萧蘅芜劈手接住由他掉下的利刃,毫无犹豫地顺势一击挥出。
这一刀,在一群手足无措的男人们面前,带着女子特有的沉默与狠绝,如同冰雪之华,冷酷而温柔。
刹那万籁俱寂,天地如同静止,唯鲜血飞溅在身上脸上,仍有生命的热度,烈火舔吻,灼痛异常。
“告示净街吧。天子脚下,各家的狗各家自己管好,不要放出来闹事。”
陈世钦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这一地狼藉,仿佛沉痛般喟然长叹,转身返回车中。
车马前行的瞬间,他忽然推开车窗,垂目静静看着嘉钰那辆车的车轮,从交错至远去。
四目相接,几多意味都只化作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
但他什么别的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