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节(2 / 2)

胡公公跟着附和应是,领着苏梁浅进去找远慧。

苏梁浅跟在他身后,四下打量了眼,可以看到这座宫殿确实有修葺的痕迹,宫殿并不很大,殿内的院子,倒是干净,但是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就和没人住的地方似的。

胡公公继续解释道:“远慧大师喜静,不喜人伺候,这个地方每隔三五日会有人来打扫一次,其他时间,都是大师的弟子清扫。”

几个人继续往里走,正殿的大门是敞开着的,站在门口,可以听到里面木鱼的声响,一下下的叩着,成为这座宫殿唯一的声音,让人心情平静。

敲木鱼的是小海,而远慧则坐在大殿正中地上的蒲团上,闭目念经,他的声音很小,只能看到嘴唇蠕动,手中的佛珠转动。

“大师。”

胡公公在门口站了良久才开口打断,他的声音比平日里轻了许多,带着小心和敬畏。

远慧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大海放下手中的棒子,停止敲木鱼,起身走了出来,“我师父正在做功课呢,几位稍等。”

真正淡泊名利的人,自然不需要趋炎附势,以远慧今时今日的身份名望,他如此做,非但不会让人因他目中无人态度不敬而生出恼意,反而觉得他是真正的超脱俗世,所有人在他眼里皆平等。

胡公公没催远慧,而是看向苏梁浅,苏梁浅倒是没有半点生气,对胡公公微笑着轻声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皇上那里还等着胡公公伺候呢,胡公公可以先回去。”

胡公公没同意,坚持留下来,苏梁浅没再说什么,几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外面等着。

小海说完话后,转身继续进去敲木鱼和远慧念经,约莫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远慧才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他目光先是落在苏梁浅身上,微微垂下了脑袋,带了几分歉疚,苏梁浅对他笑笑,远慧走至两人跟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久等。”

几人进屋,苏梁浅先是提起了苏老夫人,“大师替祖母医治,我还没来得及感谢,谢大师出手相救。”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这也是贫僧与苏老夫人的缘分。”

苏梁浅又道了谢,随后表明了来意,“今日皇上召我入宫,我听说远慧大师预言泗水会有地动,大师可能说说具体的情况?”

远慧垂着眼睑,脸上吴波无澜,“天机不可泄露,我窥探天机,告知皇上,已是不该,阿弥陀佛。”

苏梁浅继续说服道:“大师也是为了北齐的百姓,我佛慈悲,他让大师窥探到天机,就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免于灾祸,相信佛祖定不会怪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大师慈悲。”

苏梁浅说着,做势就要跪下,将远慧吓了一跳,险些没伸手去扶住苏梁浅。

苏梁浅跪在远慧面前,胡公公的视线在苏梁浅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一贯眉目淡然的远慧,眼睛跳的飞快,里面是很深的惶恐和不安。

“我已经答应皇上前去泗水,求大师指点。”

远慧脸上露出的意外之色稍纵即逝,随后则是怜悯,“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心怀天下,好吧,只是此乃天机,贫僧就只告诉施主。”

胡公公有眼力劲,虽然还想留下,但还是主动提出离开,秋灵影桐对这些事就没兴趣,相继离开,包括小海,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苏梁浅和远慧两个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当年的事,和庆帝有关

这些人一走,远慧脸上绷着的超脱于外的高深,就好像被摘下来的面具,一下松了下来。

她面对着苏梁浅,面上只剩下尊重和敬畏,若是胡公公在,定会惊诧万分,因为哪怕是对庆帝,远慧也从来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态度,与寻常百姓无异。

“苏大小姐。”

远慧做了个请的动作,苏梁浅跟着,和远慧上了楼。

楼上,有香烟袅袅,是那种凝神静气的香味,淡淡的,有种说不出的雅致,再加上四周围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让人的心情,不自觉的变的宁静。

三楼,是分隔开的几个小房间,房间的门,是竹子做的卷帘,屋内没人,卷帘都是拉开着的,远慧领着苏梁浅到了最里面也是最宽敞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陈设简单至极,墙上挂着经幡,靠内墙的柜子上,是各种佛教的藏典,靠窗的位置,有个小茶几,茶几两边的地上,各放着一个蒲团,正上方的香案上,外面雕镂着云纹图案的铜炉,也燃着香。

苏梁浅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往外看去,这个位置,刚好对着冷宫所在的方向。

远慧在苏梁浅其后坐下,盘腿跪着,“皇上从我这里离开后,经常去找贤妃娘娘。”

苏梁浅闻言,收回落在外面的目光,“大师还真是思虑周全,我在这里谢过了。”

远慧看着面带微笑的苏梁浅,见她满意,心头微松,但神经依旧是紧绷着的,这几乎是他在面对苏梁浅时完全不受控的反应。

内心臣服,心怀敬畏,不受控的紧张。

“是贫僧要谢您。”

远慧双手合十,虔诚行礼,“贫僧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呆在槐村那个地方。”能在那个地方安然度过一生,已经是远慧设想过的,极好的结果。

远慧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万民尊崇,就连皇帝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

“有得有失。”

苏梁浅并不觉得这地方比槐村好多少,都说伴君如伴虎,还没得自由,而且就算名利双收,却什么都不能享受。

远慧明白苏梁浅所指,没有半分悔意,“不,此乃求仁得仁,人死留名,现虽死也不枉此生了!”

远慧一脸正色,看向苏梁浅的神情,多了几分感激。

在远慧看来,他在槐村,也是坑蒙拐骗,他做的既然是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就有被发现的危险,但那时候要死了,是被人唾弃,名声是臭的,现在却不一样,他就是死了,天下人也会记得他。

所以就算是伴君,远慧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战战兢兢,因为他已经看淡了生死。

人固有一次,谁不想轰轰烈烈的?

远慧苏梁浅,只有感激敬畏,并无怨恨。

“大师能如此想,我心甚慰,大师深受皇上敬重,我也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