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依旧干哑的厉害,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苏梁浅让秋灵也给她倒了杯茶,她喝了,然后挪了挪凳子,和沈安永面对面的坐着,“我有话要对舅舅说。”
苏梁浅的口气,极为郑重,话落,给秋灵使了个眼色,秋灵会意,将房门合上,在门口坐着去了。
“舅舅,此事事关荆国公府的声誉,还有数万条性命,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
苏梁浅听似平静的口吻,燃烧着炽热的仇恨的火焰,还有坚定的不容撼动的决心。
不这样算了,又能怎么办呢?
沈安永这样颓废的想着,却没有将这样的话,宣之于口。
他也不想,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浅儿,我眼睛真是瞎的,都怪我识人不清,如果坐在那个位置的换成另外一个人,或者我不和他频繁往来的话,或许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沈安永想报仇,却依旧坚持,不将苏梁浅牵扯其中。
“你母亲说的不错,他这人外面磊落阳光,实际却是心思阴暗爱计较之人,目的性强,要不是他,以清儿的家世样貌才行,怎么轮得上苏克明那种人渣?知暖也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如果我不和他来往,父亲就不会屡屡拒绝他,我们荆国公府待人真诚,在他看来,却成了瞧不起,如果从来都不接触的话,就不会有那些积怨了。”
沈安永开始向苏梁浅提起过往的事。
夜子枫开始和夜傅铭差不多,虽然是皇子,却谈不上出众,甚至有些名不见经传,他用爱交际的沈安永做踏板,追求沈清,沈清对他却不喜欢,甚至和沈安永说过夜子枫人品一般。
这话,沈安永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夜子枫的,但沈清以沈家人不入皇家为由,频频拒绝的态度,还是惹恼了他。
沈清通透,她很清楚,自己要找个合适的人成婚,婚后生活幸福美满,定会让夜子枫不快不满,给夫家带去灾祸,只有她找个各方面都不如他的,过的也不好,夜子枫或许才会平衡。
沈清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她选择了苏克明。
苏克明娶沈清,也是带着很明确的目的的,如此,沈清也毫无亏欠。
沈清成婚的时候,夜子枫就已经崭露了头角,沈知暖为什么嫁给他,就是担心沈家被报复,可沈知暖入皇宫,成为他的女人,并没能改变什么,他依旧用了世间最残忍的计谋,对付沈家还有那些无辜的士兵。
沈家对夜子枫做了什么呢?自己的外祖父舅舅,她很清楚了解,嘲讽奚落的话,他们根本就说不出口,无非就是保持中立,不想拉帮结派。
对事情的真相,越是接近,苏梁浅越是觉得,夜傅铭和夜子枫还真是父子,如出一辙。
夜傅铭直接造成的她的不幸,归根究底,也和庆帝有关。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荆国公府的悲剧,她的悲剧,她母亲的悲剧,全都是那对皇家父子造成的。
如果不是夜子枫,她应该也是个有父亲疼爱的孩子,她本来是可以拥有父亲疼爱的孩子。
苏梁浅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哆嗦了起来,沸腾着的血液,让她根本就不能冷静平静。
第三百零四章 :动身回去
白日的时候,苏梁浅虽然情绪激动,但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沈安永见她身体僵直的哆嗦着,眼睛也瞪的大大的,眼底里是不加掩饰的仇恨,如烈焰般燃烧,满身的煞气,有些被吓到了。
“浅儿!”
沈安永着急的叫了声,伸手,还没碰到苏梁浅,苏梁浅猛地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还在发抖,看着沈安永的脸沉着,拧着眉头,无奈又恼火的质问道:“舅舅要这样大包大揽到什么时候?”
沈安永抬着头,通红的眼睛看向苏梁浅,“舅舅说自己错了,您做错了什么?您告诉我您做错了什么?真心待人有错吗?这有什么错?错的是坐在那个位置的人,错的是那些为了一己私欲,利用别人的真心忠心的人,这种人,才真正的罪该万死!”
舅舅没错,她没错,但是怎么会没错呢?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将无辜的家人,也牵扯了这些是非漩涡里来。
他们错在,相信了不该信任的人。
夜家的人,因为自己的私心,压榨了沈家每一分利用价值。
夜家,将沈家害得好惨。
夜家的人,害得她和舅舅更惨。
他们沈家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夜家的人这样残忍的对待?
苏梁浅字字,泣血般的铿锵,眼底里那燃烧着的仇恨的火焰更盛,仿佛要喷出来了般。
她的话,她说话的口气,还有神情,更仿佛能让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苏梁浅眼底跳跃着的,除了仇恨,还有决心,无人能够撼动的决心,为此甘愿付出一切代价的勇气和决心。
沈安永看着这样的苏梁浅,不由的想到自己的父亲,不,父亲又怎能及她?如果父亲有她一半的决断和魄力,沈家,又怎么会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那个人现在是北齐的君王,我们身为臣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沈安永心底里的渴望,已经被点燃,但想到两者之间的差距,他实在不能不气馁,他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冒险,那沈家还活着的人呢?苏梁浅又待如何?他不能枉顾他们的性命。
他这样一个如过街老鼠般的人,拿什么和他斗?
苏梁浅说了那么多,沈安永又岂会不知道她的态度?沈安永只觉得她是年轻不懂事,不知轻重所谓,所以才如此的一意孤行。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昨天的据实相告,他明知道这有多危险,当时怎么就将那些事情告诉苏梁浅了呢?沈安永觉得自己会害了苏梁浅,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因为他和苏梁浅的看法和态度是一样的,他的仇恨,比苏梁浅还要深,他想要报仇的冲动,比任何人都要强烈,他甚至生出了单枪匹马杀回京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