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宫人开始奏乐助兴,无论虞子矜怎么捂耳朵也绝不了声响,便心不甘情不愿睁开眼。
他迷迷糊糊撑开一条眼缝子,头一个瞧见闻名天下的贤王牯夏拉。
牯夏拉身披月牙白衣裳,质地上好,绣青绿竹节,雅致清新。发以玉冠系,两旁垂下两缕,眉目显雅,气质温润,优雅如画。他同玄北相较一个如月光皎洁不耀人,一个若暗夜深沉不见底,截然不同。
牯夏拉也瞧着他,一笑宛若春风过。
虞子矜歪头,也回他一个璀璨笑容,不将脸色差极一干嫔妃看在眼里。
玄北留意到两人动静,低头看去。
“玄北,我刚刚有一个梦。”
玄北也不知虞子矜从哪儿听来他名讳,如此轻易又出了口。要知道,天下便是道玄北二字也得小心翼翼补上一个王字。这般直率之人,虞子矜怕是古往今来头一个。
“什么梦?” 他问,心绪不佳,没能生出几分好奇。
虞子矜伸长脖子,拽他衣襟,凑在他耳边细声细气道:“等下给你说,就给你一个人说。” 而后松开手,喜滋滋瞧着宫女端来的酒菜去了。
热乎乎一团气儿打在耳边,玄北真不记得多久无人会同他这般亲近。不知怎的,这张灯结彩雕花楼顿时失了颜色,唯独虞子矜一人熠熠生辉,像是吸去日月精华的小精怪。
在虞子矜眼里,光华烂漫皆在桌上鸡鸭鱼肉。他喜滋滋抓着箸,不大娴熟地将肉块一个一个丢进瓷碗中,嘴里塞一个,碗里便补一个,一个也不肯空缺。
玄北也不管制他,眼珠微挪,将牯夏拉温雅神色收入眼底。
牯夏拉有所察觉,不慌不忙端起酒杯至胸前,和和气气道:“微臣敬大王一杯,愿我邺国来年兴旺繁荣,也愿王兄身体安康。”
“孤也祝你事事如意。”
“谢大王。”
两人一饮而尽,面上是兄友弟恭,心里私下皆是冷笑成霜。
“大王,臣妾近来喜好舞鞭,今日想一展身手助兴,王可允?” 一身红火衣裳花山娜起身。她相貌中上,眉眼英气与众不同。
“今日在座皆是身份贵重,姐姐怎好舞动那不长眼的鞭子,若是伤及他人,那可大事不好。” 另一名女子掩嘴轻笑。
谁人不知,宫中无虞子矜一人前,玄北多宠婴贵妃与花婕妤。
贵妃也罢,至少伴随大王多年,为人处事也大方得体无错处,待姐妹倒还和气,人缘不错。这花山娜泼辣不懂规矩,身为女子成天舞刀弄枪投玄北所好,性情跋扈嚣张,总仗势欺人。没人想见得她好。
玄北对后宫女子勾心斗角略知一二,往常一时无趣还暗中挑拨,只当看一出戏打发时间。今日心绪不佳,见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拌嘴,也懒去理会,任凭她们吵闹。
只不过如此看来,后宫只有婴贵妃还算聪慧,尚可主持大事。
他朝雅妃瞥上一眼,果然见婴贵妃出声裁决,“家宴之上吵吵闹闹未尝叫王爷们看笑话,本宫听闻姐妹们多有准备,难得妹妹们有心,那便一个一个表现一二,也好叫姐姐开开眼色。”
这话落下,她们只得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