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瞧着你,压根不把你当做人看,就别提王爷。不管是帝王妃嫔,在这双眼里皆是格外的低微,仿佛是它能随意欺凌的花花草草。
它没有规矩没有怕,没有束缚没有愁,与规矩的王宫与步步危机的朝堂格格不入。
多么引人注目。
牯夏拉漫不经心想着,一面在虞子衿敌视的眼神下步步走近,停在他身前。
虞子衿晃来荡去的腿停住不再动,仿佛在警惕他时刻出手伤人,小心翼翼地预备反击。
牯夏拉抬起手,巧妙地追击躲闪,自顾自地触碰到他侧颈边一条隐隐约约的血痕。
“剑伤。”他道,稍稍用力压,手指沾来一滴血。
虞子衿拍开他的手,“你的人要杀我。”
虞子衿说你的人要杀我,而不是你要杀我,似乎胸有成竹他不会杀他。
这句话一分似试探,二分如告状,剩下六七分恍若平淡无奇地告知一声。
他心里究竟是这么想的?明明不知暗中有侍卫看守,此时此刻却不逃不怕,还好生坐着,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么六个字来,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牯夏拉看不穿他那颗古灵精怪的脑袋。
方才的事已经他人之口得知,牯夏拉忽而笑问:“那你想如何处置他?”
——会如何作答呢?
牯夏拉预料的无非是罢了罢了放过他,或是要好好教训他,一命偿命。
不料想虞子衿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满脸肃穆地回答:“他在我后背砍了一下,很疼。还有,他划了我的侍卫,在左手上。这些全要还给他。”
“谁来还?”
虞子衿答:“给我剑和新衣,我自己还。”
“要新衣衫做什么?”牯夏拉问。
“砍他会出血啊,弄脏我衣服怎么办?”
虞子衿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态,照旧拿孩子气的口吻回答,好似提刀杀人也算不得了不起的大事,难不住他。衣衫不能沾上血光才是至关紧要的。
谁能摸透天真而残忍的孩童心性呢?它并非简单的稚嫩,而是前所未有的原始。
牯夏拉不禁笑了笑,“自当如你所愿。”
也许弄不明白为何他莫名其妙的笑,虞子衿上下扫视他,仿佛看个傻子似的,随后嘟囔两句又钻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