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算得上是份礼物,”沈檀夕微微一笑,把盒子递给了他,“打开看看。”
“给我的?”
“不然呢?如果这个礼物送给别人,你大概也会生气的吧。”
萧夏接过盒子,犹豫了一下后慢慢地打开:“鼻烟壶?”而且是猫图案的。也对,这种特属于他的东西如果也可以送给别人,确实是会……吃醋的。
“喜欢吗?”
“很漂亮,”萧夏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些悲哀,其实到头来他还是这个样子,改变不了的宁可不知道,知道的也宁可不拆穿,“时间不早了,你的事都忙完了吗?”
“当然,”沈檀夕关上书柜后便揽着萧夏去穿外套,又忽然提议道,“定的是八点半的场次,在去之前用不用先去吃点儿东西?”萧夏摇头表示并不觉得饿,于是沈檀夕就也不再逼他,一路开车直奔影院。
路上的时候,萧夏一直捧着那个丝绒盒子,怔怔地有些发愣,连沈檀夕凑近他耳边都没察觉出来,还是耳朵被坏心眼地吹了口热气才反应过来。
“抱歉,吓到你了,”沈檀夕坏笑着道歉,看起来一点儿没有诚恳的愧疚感,倒是因为萧夏给了好脸色,他做起事来反而更像个没分寸的孩子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明明没有这种感觉,但现在我总觉得你长大了,就像是和我一般大的男人。”
萧夏窘得脸色微红,司机却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你有你的思考方式、你的做事方法,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把你当孩子哄,这种感觉很奇妙,”沈檀夕说得格外诚恳,“你知道的,我总是习惯性地把你看作孩子。”
他第一次见到萧夏的时候,萧夏才十四岁,瘦瘦小小的模样更像是个小学里的中高年级生,而后即便是逐渐长大,他也始终是太过单纯了,甚至单纯到哪怕沾有有一点点世故的东西都会令他茫然,尤其是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礼貌和尊重’,除此之外再没其他。
能得到这样的人,沈檀夕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一片从未被人呼吸过的空气。
“是你变了,”他认真地看着萧夏的眼睛,“所以我们的关系,也才更像恋人。”
萧夏完全怔住,脑海中久久地回响着这句话。
他不知道沈檀夕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任何的前兆,就在这样一个通往影剧院的路上,甚至还有司机在车里,这令萧夏的脑海中一片混沌。
“但是,”沈檀夕的还没有完,“你好像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失望的情绪,仿佛被某些东西磨灭了耐性,也有些东西随之淡去了。萧夏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他从未问过沈檀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又或者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敢细想……
眼前的男人什么都不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或许他只需要一份真挚的感情,又或者,其实他想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待在家里,每天都会开心地扬着笑脸等他的爱人。
萧夏的视线从沈檀夕的脸上莫名地移开了,他看向窗外的风景,而那些模糊的景色只留在了之前的时光,一如他之前的回忆。那一世他什么都不知道,和沈檀夕在一起的时光永远是简单而又美好的,直到当他开始察觉到一些不美好的事情,羸弱的身体也让他迅速地脱离了苦海。只是而后的灵魂状态仍旧令他痛苦,沈檀夕蜕变令他噤若寒蝉,因此才无意间地撼动了某种壁垒,却没想到如今重活一世仍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无疑是在重蹈覆辙,萧夏清楚地意识到现况,甚至比重蹈覆辙还要可怕。
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坚持爱着一个总是令自己痛苦的人,太难受了自然就会放手,萧夏很清楚这个道理,他和沈檀夕之间已经有了沟渠,装作看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
或许他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爱他,没有世俗伦理的约束。
只不过他爱沈檀夕是因为这一生只有他,命中注定好的,带着上一世的‘必然选择’和这一世的‘理应如此’,而沈檀夕呢?他的爱又是因为什么?如今萧夏的思想里已经融入了四十年的见识,哪怕再是幼稚单纯的人,有些事也已经看得通透。
想到这里,萧夏心里一阵酸楚,对这段感情也说不清是后悔还是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