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飞山侃侃而谈,即使面对名传天下五十年的武林神话,依旧显露出强大的自信。
王动只是笑了笑:“三十年前,华山绝顶之上,你曾与燕十三的父亲有过一战,败在了他的夺命十三剑之下。”
夏侯飞山目光低垂,神色冷静而沉着:“江湖武林,胜败本就是寻常事,无所谓胜,亦无所谓败。活着才是真正的胜者,现在我还活着,他却已死了很多年了。更何况我虽败在夺命十三剑下,却未必会输给你。”
王动又是一笑:“七年前,夏侯星同样败给了燕十三。”
这次倒是反过来了,燕十三刻舟沉剑而去,夏侯星却已入了黄泉。
夏侯飞山神情仍是淡漠,冷冷道:“你若以为靠着几句话就能动摇我的心神,那就大错特错了!”
王动油然道:“我只是想说,你父子二人先后败在燕十三父子手上,以你的心性,这三十年来,想必对夺命十三剑的精髓一定研究得很透彻,方今之世,除了燕十三外,唯有你能施展出真正的夺命十三剑。”
夏侯飞山没有否认这一点。
别看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胜负不萦於心,实际上他最是骄傲自负,三十年前华山绝顶之败,一直被他视为平生之耻。
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将夺命十三剑吃透,更洞悉了这门剑法的第十四种变化,而到了今时今日,他在夺命十三剑上的造诣之高,只怕还要超过红云谷的家传绝技。
夏侯飞山甚至认为,即便是燕十三在夺命十三剑上的造诣,也未必比他领悟更深。
正因为领悟越深,夏侯飞山才越发痛苦,因为他终於发现夺命十三剑的确是剑术史上登峰造极的绝技,已经是剑中的‘神’!
即便他将红云谷绝技修炼到最高境界,也仅仅只能接近神,却万万无法抵抗。只因他的剑术终究只是凡剑,凡剑又怎能击败神?
王动已娓娓续道:“所以你既然要对我出手,何不用出那夺命十三剑?”
夏侯飞山面无表情,胸中却已燃烧起汹汹怒火。
这怒火并不能让他丧失冷静,反而成为了他剑意的资粮,他终於明白对方真正看重的只是夺命十三剑。
他胸中怒火已炽,口中仍是平淡:“我也正有此意。”
王动又道:“若要施展夺命十三剑,自然不能没有一把好剑。”
夏侯飞山冷冷盯着王动:“足下手中恰好有三把当世顶尖的好剑!”
“你说得不错,而我恰好也是一个大方的人,倒也不妨借给你一把。”话音未落,王动袍袖一卷,那柄点缀着十三颗明珠,闪动着晶莹光泽,华丽绚烂异常,昔日燕十三的佩剑就已利矢般穿射飞出。
夏侯飞山迎着疾射而来的长剑,不闪不避,直到流光破空,接近到他身体三寸,方才灵猴般身形翻卷,反手一抄!
呛啷一声,长吟引空而起,长剑陡然出鞘,已牢牢被他握於掌心。
剑尖斜指地面,隐然就有一股摄人的气机萦绕,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骇人杀机。
这虽然是他夏侯飞山昔日大敌的佩剑,但一落到他手上,瞬间便似已经同他的身体,精神融合到了一起,成为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予人一种浑然一体,人剑相合的奇异感觉。
夏侯飞山冷冷道:“拔你的剑!”
“这就是我的剑!”王动手中一扬,银光飞腾闪耀,宛如千百条银蛇舞空。
藕断丝连,漫天星雨千蛇剑!
夏侯飞山瞳孔微缩,三十年前他握着这柄剑迎战燕十三父亲的夺命十三剑,如今却要以夺命十三剑战这柄剑,不得不说,这让他有一种宿命轮回的感受。
“好!”
厉喝声中,夏侯飞山掌中长剑挪转,猛然绽放出璀璨精芒,灼目如烈日,奔袭似闪电,侵略如水火。
无穷杀机只在一瞬间爆发,融入那恍如永无休止的连绵剑光之中,大地苍穹,顷刻之间都似沾染了血色,充斥着无边杀意。
人心剑意,剑心人意,在这一刻几乎毫无瑕疵的契合在了一起,这既是人心而动,汹涌奔腾而出的杀机,更是夺命十三剑独有的杀气。
这门剑法创造出来就像是专门给世间带来无限杀机,死亡和痛苦一般,放眼天下,除了夺命十三剑,再没有任何一种剑法拥有如此恐怖而有纯粹的杀机。
好一个夏侯飞山!
好一个夺命十三剑!
在场众多武林人士断然没有没听过夺命十三剑大名的人,但是真正见过这门剑法的人却极少,只因九成以上见识过夺命十三剑的人都死了。
大多数人都只知道夺命十三剑是名闻天下,威慑黑白两道的杀剑,可是到了现在,他们才真正明白夺命十三剑为何天下无双,燕十三为何能够无敌於天下。
这的确是无双无对,天下无敌的剑法。
森寒的剑气,透彻骨髓,冰冷的杀机,冻结灵魂!
在场众人距离夏侯飞山最近的也有十丈,但夏侯飞山剑势一开,宛如幽冥地狱降临尘世,无数厉鬼修罗肆虐於凡间,凄厉骇人的杀机袭上每一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