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沁然,准备好享受本王的‘恩宠’了么?”
他起身用手指弹了弹袖口上微不可查的褶皱,大步行街地朝那道白色的圆形院门走去。
随着夜幕的降临,床上的人也有了一丝动静,被掩在广袖中的手指伸展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了紧缚在手腕上的绳索,下一刻被大幅度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等候在窗边的两个婆子地将人扶起来,就听到大红盖头下面发出的“嘤嘤”声,各自心下也有了算计。
想是右相千金不愿嫁王爷为妻,又怕她生事端,不仅把人的手捆住,还把人的嘴给捂住了。
她们自然不会发怜悯心给人松绑,她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右相大人所交代的事情即可。至于这个独孤小姐,只愿她自求多福吧。
钟离暮笺推开门,就见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还有坐在窗边不断挣扎的人。
他走过去,低头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独孤沁然,纵然你有千万个不乐意,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说着,伸手掀开了绣有鸳鸯戏水,比翼双飞的红盖头。
只是,在掀开的那一刻,所有人,包括一向从容淡定的钟离暮笺,也都愣住了。
“怎么是你?”
盖头下面的人,不是他所想的独孤沁然,而是曾经名震四方的大才子独孤孑然。
他一身凤冠霞帔,墨色的长发自两侧倾泄而下,明动的双眼里写满了无奈与屈辱,嘴上蒙着一块红布条,因为时间过长,布条的边缘将他白皙的脸颊勒出两道红痕。
他坐在床上,眼角含泪的抬头看着钟离暮笺,因为挣扎得太厉害,喘息声有些粗重,胸口大起大伏。
那些丫鬟婆媳也被吓得不轻,她们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还设想过独孤小姐被松绑以后会直接走人,撇下一个烂摊子让王爷自行收拾。
却从来没料到,右相大人居然会胆大妄为至比等地步,竟然将一颗在七年前就被冷落的弃子顶包嫁给王爷为妻,这不是明摆着让天下人看王爷的笑话吗?
震惊之余,钟离暮笺转身走出房门,站在走廊出对门口的一个丫鬟吩咐道:“去把管家叫来。”
那个丫鬟不敢怠慢,领了命当即飞奔而去。
钟离暮笺双手搭在木栏上,眼看着天边仅存的最后一抹残阳。在余辉落尽处,天色渐暗,零星闪烁着几颗星辰,而他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也开始晦明晦暗地浮现在脑海中。
长谳十年,外敌联合入侵他钟离王朝,正是不惑之年的父王亲自挂帅出征,临走前将朝纲大权交予当时最为衷心的右相独孤敖。
谁知那独孤敖也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人,掌权后竟然向他母后逼宫,而且还猥亵了他母后。
那时,又传来父王战死沙场的噩耗,母后悲痛交加,最后撑着最后一口气宣读了父王留下的遗诏,让皇兄继承皇位,然后自刎于朝堂之上。
而在他人生最为悲痛的时期,和他同岁的独孤孑然却是名满天下,意气风发。
三岁能吟,五岁会赋,十三岁时,一首《能从军行》更是让他在世人面前名声大噪。
而他,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的时候,偷偷爱上了那个本应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