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逸缣不解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唯一的亲弟弟了,他低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只能颁布一封急诏,废除你与独孤一氏的婚约,让那个男人,从哪来就滚回哪去!”
“不可。”他之所以这么早进宫,就是怕皇兄听了传闻之后,做出这等事情,“皇兄可知,昨日与我拜堂成亲的是何人?”
钟离逸缣不屑一笑,“管他是谁,反正姓独孤的,都不是好人。”
钟离暮笺幽幽道:“是独孤孑然。”
钟离逸缣闻言,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仿佛确认般,“就是那个七年前名满天下的才子独孤孑然?”
钟离暮笺点头,“正是他,所以,我恳请皇兄收回成命,不要废弃这场婚约,更何况……”
钟离暮笺忍不住又摩挲了一下嘴唇,眼中带笑,“臣弟与他已圆房,他已经是钟离家的人了。”
什么?
钟离逸缣不可置信地用手捂着嘴巴,不是他疯了,就是钟离暮笺疯了,但看现在这个情况,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娶一个男人为妻,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孤敖就是想用他来羞辱你,你竟然……”
“臣弟自诩是一个喜怒不溢于言表的人,可唯独喜欢他这件事,在七年前,皇兄与郝管家便已心知肚明。本以为远赴沙场,就可以慢慢淡忘,却不料,虽然远在边疆,对他的思念却是日益疯长。如今木已成舟,皇兄何不将错就错,了了臣弟的一世心愿。”
钟离逸缣无奈摇头,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弟弟,他爱恋独孤孑然一事,不仅他与郝管家知道,就连王公公,风将军这一行人都是心知肚明。
可是却造化弄人,两人在盛世芳华之年,一个突然销声匿迹,一个又背负着国仇家恨远赴边疆。
“可是,娶了他,会让天下人笑话,你当真不怕?”
钟离暮笺低头看着脚下踩着的纹龙图腾地毯,语气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从小到大,被天下人笑话得次数难道还不算多吗?横竖也不差这一次。”继而抬头,眼神坚定地注视着钟离逸缣,“越是会被世人笑话,我便越是要给他无与伦比的盛世宠爱。”
钟离逸缣摆摆手,“也罢,也罢,人活一世,又何必太在意旁人的看法。世人要笑话,那就连我在内一起笑话好了……”
第5章 上药
黎明的曙光在众人亦酣睡亦彻夜不眠中悄然降临,淡淡的阳光穿过东边的折角回廊,透过格栏窗子上一层薄薄的窗纸投进房间,带着一丝清晨的寒凉。
窗前的龙凤双烛即将燃尽,化成两滩烛蜡在黑漆八角桌上,冒着青蓝色的火焰,那微弱的火光随时面临着熄灭的危险。
不远处的一张红木雕花大床上,红色的床帘自两边用银质的雕花月牙钩拢挂起,同样颜色的绣有比翼鸟的床榻上,一个未着寸缕的男子身处其间。
他静静地躺在床中央,一头墨色的长发垂在光滑如玉的肩上,发梢自肩上散落,透着无尽的慵懒。眼角的那颗朱砂痣拉长了眼尾的弧度,看上去有些魅惑。鼻息间轻微的喘息,像午后醒来的猫一样,小心翼翼而又惹人注意。
清晨的阳光带着雨后的清凉投像他那被软枕遮了一半的睡颜,像某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风道骨之人,享受着这时间一草一木所馈赠的雨露恩泽。
许是窗外的黄鹂太吵,清丽的叫声唤醒了这位睡梦中人。他慵懒地睁开眼皮,下意识地用手将阳光隔绝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只是稍微一动弹,就牵连起身体各处传来的酸乏感,身体某处传来一阵带着灼烈的疼痛,更是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白瓷般的脸上不禁染上一抹诡异的绯色,竟比那无限□□更要明艳动人几分。
他用手肘撑着床榻起身,可是那酸软无力的身体又不如他所愿地重新跌回到踏上,他自己都分不清,昨天晚上,到底是自己要得太厉害,还是他要得太厉害了。无论答案如何,到底是一个令人不齿的话题。
四周重新静了下来,离床榻不远处的一道木架圆门后传来的流水声更加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他隐约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意识朦胧间,似置身于一池温泉,那个在床上如狼似虎的人,极尽温柔的给自己擦拭了全身,然后,他就在一片舒适感中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