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任何一刻都急于想要证明自己,证明钟离暮笺对他的信赖,不是一厢情愿空穴来风。
“是谁说我侄子的不是?”
一个声音自回旋木梯的二楼传来,风漓陌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黄浦絮一身白色墨染荷叶长裙,站在回廊处低头笑看着自己。
她一出现,刚才议论纷纷,扬言要把他赶出去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噤了声。
他们一时得意竟然忘了,这黄浦絮在为民请命的时候,风老将军在午门外亲自认了她为义女。
如此算来,风漓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是她的侄子。
黄浦絮不疾不徐地一步步走下楼梯,斜眼扫视了一圈方才数落风漓陌的人,然后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别怕,横竖有姑姑在呢。”
然后便上前一步扬声道:“这幸甚酒楼能被选作今年墨宴的场地,我黄浦絮备感荣幸。可这各地有各地的规矩,到了我的酒楼里,来者便都是客人,自然得客随主便。如果有人想要喧宾夺主,就休怪我黄浦絮不尽地主之谊。”
黄浦絮的意思,说白了无非就是,她是这家酒楼的主人,而风漓陌是她的侄子,也算是这家酒楼的主人。
而这些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说白了也就是来这一聚的客人,如果他们再敢对风漓陌言辞不敬,那她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风漓陌站在离她三步远的斜后方,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不由得鼻子一酸。
他之所以认风老将军,一来是王爷和旁人在旁边附和,二来是想气独孤敖,这才半推半就地认了风老将军作爷爷。
可是无论是风老将军,还是黄浦絮,全都是真心实意地待他,就像是自家人一样处处帮衬,这让风漓陌在时隔七年之后,第一次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亲情。
黄浦絮转头侧脸看着他,“漓陌,你大声告诉在坐的迁客骚人们,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黄浦絮的声音虽然洪亮,但风漓陌还是听出了其中隐含着的那抹小心翼翼的鼓励。
他也不再作其他担忧,当即气势如虹地转身看着台上的冷若萧道:“我今天,是来夺这第一才子的名号来了!”
“胆大妄为!”坐在台上的冷若萧终于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风漓陌看他的样子,觉得更像是狗急跳墙,他嘴角染上一抹冷笑,“冷公子这么紧张做甚,难不成是在忌惮我的才气,怕我把你给比了下去?也是,像冷公子这样,只会画鸳鸯的人,似乎更适合替人牵红线这一行当。”
“你……”冷若萧被他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我忌惮你的实力?呵,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会忌惮一个靠徇私舞弊才能得到的才子?”
“是不是徇私舞弊,一较量便知。”
钟离暮笺一身黑袍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紧赶慢赶,他还是来迟了,看样子衍之被他们这些人欺负得不轻。
状元郎王彦清带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跪了一地。
“参见王爷。”
钟离暮笺也不叫他们起身,抬脚走到风漓陌身边,伸手扣住他的手,神情冷峻无常,“你们见了本王下跪,对本王的王妃却是百般刁难,这是何道理?”
说着,眼神扫过二楼的那一群年长老者,眼睛半眯,目光如炬,最后定格在方才带头出言不逊的李滞身上,“李老前辈,您来说说,这是何道理。”
李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怎么知晓,一向不参加宴会的王爷今日会为了风漓陌那小子单独走一趟,难道民间的传闻都是真的,钟离暮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他手脚并用地朝前爬了两步,直到头抵到护栏上才堪堪停下,颤抖着道:“回王爷的话,我们一行人只是在与王妃商讨文学,一时间意见不合,难免各执一词针锋相对,并无刁难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