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落落的琴音传出，不成曲调，甚至有些刺耳，但路西法的动作依然高贵优雅，好似手上抚摸着的，不是一件乐器，而是有生命的，承载了爱意的生灵。

自从堕天之后，他便再也没弹过竖琴了。若不是梦里经历的那些场景，他还想不起来自己还有竖琴这个老朋友。

上帝定睛看了看，又忍不住黏上去，仗着自己现在身子不大，直接穿过他扶着琴架的手臂，钻到他怀里。

“路西。”说着，拽拽天使的衣袖。

路西法看着钻到自己怀里的少年，面无表情继续调琴弦。明明就是跟着梅塔出去鬼混了，还编什么点心之类的鬼话。

生气！

不想理他。

面前少年忽然笑了，抬手轻轻摸在他黑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瞳里，映出的都是路西法漂亮俊美的面容。

“路西在生气吗？”

路西法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少年，那一双漂亮的金瞳，清澈透亮，好似一眼便能望到底。

手臂抬了抬，终究还是放在琴弦上没动，缓缓移了目光，眼睛专注地看着琴弦。

“还是，路西吃醋了？”上帝唇角微翘，连眼睛都染上了笑意，修长的手指从头顶轻轻滑到脸颊，察觉到路西法身体骤然一僵，笑的更甚了。

“谁要吃你的醋。”天使别扭开口，指尖扫过琴弦，问：“琴调好了，想听曲子吗？弹给你听。”

说完，轻轻挑起几个琴弦，已经开始了前奏的表演。如同之前在大圣堂做过无数次的模样，路西法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可指尖在触碰到满是光明之力的琴弦时，传来钻心的疼痛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上帝听了一会儿便发觉了不对劲，背过身去，抬臂握上他的手。

弦音戛然而止，路西法有一瞬的愕然。

上帝的手很温暖，尽管掌心不大，但还是带着令人安心的触觉。看着面前少年银发铺散的肩膀，和握着自己的，白皙莹润的手指，胸腔闪动起异样的情愫。路西法觉得自己可能是着了魔，竟觉得，这样小小的肩膀也称得起宽阔。

上帝拉着路西法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指尖，感觉到他轻微的瑟缩，动作更加轻柔。待那冰凉凉的手指终于有了些许的温度，这才放开，抬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动，顷刻间便弹出一串音符。

“这竖琴是光明的圣物，路西不要碰。我不想路西受伤，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若是路西想听曲子，我弹给你听。”

路西法轻哼一声，放开搭在琴弦上的手，从椅子上起身，一句话说的很轻。

他说：“谁要你弹给我听。”

却把椅子往少年身后挪了挪，把他肩膀往下一按，按到了座位上，而他自己则直接坐到少年脚边，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唇角一直都扬着。

其实上帝没学过竖琴，他只是创造了生灵和世界，而这些奇奇怪怪的精致物品，都是由生灵们自己创造出来的。至于上帝的竖琴，其实都是日复一日听路西法演奏勉强学会的。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乐器的演奏，琴技比起路西法来，可以说是很差了，甚至连米迦勒那个战斗狂魔都不如。

但路西法却一手托着下颌，一直听得认真。

一首曲子，上帝弹错不知多少次音符，中间还停顿了很久，冥思苦想，才磕磕绊绊把这曲子结束，一双金瞳望向一旁坐着的天使，一脸求表扬：“怎么样？我第一次弹。”

本就没听进去的路西法，这会儿噗嗤一声笑出来。

第一次弹琴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