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庭话未说完,就感觉右脸被什么东西击中,阵阵刺痛感从脸上传来,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却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既然如此,那便劳请宋老爷随我去政府办理离婚手续吧”姚氏听他提起女儿左一个“不守妇道”右一个“贱人”,也失去与他争论的兴趣。
见宋文庭还想反驳,她扯了扯嘴角,学女儿那般冷笑“你若坚持给我休书,那我便要好好替你宣扬一番休妻的理由宋老爷,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你们宋氏一族的百年清誉,可不能葬送在你手里啊。不然,你就成了整个宋氏的罪人”
“你,你你放肆”宋文庭睚眦欲裂,盛怒之下,他想也不想地抬起手,巴掌重重挥向姚氏。
“啪”地一声,巴掌却不是落在姚氏脸上,而是宋文庭脸上。
见宋文庭满脸满眼的不敢置信,姚氏收回微微泛疼的手,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故作镇定地道“宋老爷如何作出这副表情”
“姚氏”宋文庭咬牙切齿,面孔狰狞,一副恨不得吃了姚氏的模样。
但他自持身份,也不敢真的如同泼妇骂街,在宋家大门口同姚氏拉拉扯扯。他深吸了一口,抬手一挥,吩咐身后的下人“来人,请夫人进去”
他身后的下人们还没动呢,就听见一道尖利的声音猛地响起“啊打死人了宋老爷要打夫人啦救命啊宋老爷打死人啦宋老爷打死人啦”
“快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死丫头给我拖下去”宋文庭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恢复平静,“去请夫,请钟家夫人过来,快去”
“表哥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时,钟巧燕带着人及时赶到,时间卡得如此之准,仿佛就等着这一刻似的。
然而陷入暴怒的宋文庭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他无力地摆摆手,勉强笑道“无事,就是教训一个不听话的丫头罢了表妹,你先带姚氏回房,替她替她收拾收拾”
钟巧燕未语先笑,她上前两步,想要去拉姚氏的手,却见姚氏挥手打掉她的手。
“啪”
“啊”钟巧燕痛呼一声,她微微张开嘴巴,眼里有三分惊诧、三分受伤,剩下四分则是惊痛之色。
“姚氏你这贱人,你竟敢打啊”宋文庭惊恐的用手捂住左脸,左看右看,却未发现暗算他的人。
他压下心底的恐惧与惊怒,朗声道“是谁在附近扔石头宋伯,你去前面看看”
“是,老爷”宋老头颤颤巍巍往前走,却突然听到一声耳熟的轻笑。
“呵呵”
“宋老爷真是好大的威风呀”华玉纵身一跃,从墙上跳下来,如一道影子般靠近宋文庭,露出一张青白的冰冷的脸。
“你先害死我,现在又要害死我娘,宋老爷,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宋家大门口,从华玉开口到现身,只不过眨眼的工夫,除华玉、姚氏和秋菊三人外,所有人如同石化般被钉在原地,只眼里的惊恐提醒着别人,他们还是活人。
“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姐”宋老头呆若木鸡地定在原地,许是喝了酒给他的勇气,等他反应过来,立刻拔腿狂奔,“啊啊啊啊啊鬼啊”
小姐是他亲手绑了沉入塘底的,他亲眼在岸边守着,足足过了一刻钟才离开。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熟悉水性的人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小姐必定死了那如今出现的人到底是谁
答案很明显那个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她根本就不是人,是鬼
她变成厉鬼回来复仇了
宋老头刚跑两步,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见华玉只是挥挥手,宋老头就昏死过去,其他参与过将华玉沉塘的下人们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跪地求饶“小姐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是老爷下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啊”
“小姐求求你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不足惜,可我的家人是无辜的啊”
“小姐,大慈大悲的小姐,求你饶了我吧你要报仇就找老爷,找老太爷老太太,对了还有钟夫人是她,她才是罪魁祸首小姐,你要找就找她吧”
见华玉若有所思,钟巧燕身后有个清秀伶俐的小丫鬟立马跳出来,指着钟巧燕道“我知道我知道,小姐,是她,是钟夫人她想挤掉夫人自己当夫人,她那个女儿跟她一样的水性杨花,看上了萧姑爷小姐你可千万别被她温柔良善的外表骗了啊要不是她,小姐你怎么会被啊”
见这小丫头口无遮拦,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倒,而其他人都被华玉的“鬼魂”吓到,不得已之下,钟巧燕只能自己动手。
打完人,钟巧燕捂住嘴,泪眼婆娑地望着小丫头,语气既悲伤又焦急“小翠你怎么了,你不是小翠,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小翠弄到哪儿去了,你还我的小翠小翠,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她那副又惊又怕却还担心自家小丫头的善良模样让宋文庭忍不住心痛,他跨步上前挡住钟巧燕,冲华玉的“鬼魂”大喊一声“够了你这孽女若不是你不知廉耻,将我宋家的脸面丢尽,我又怎会将你沉塘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啪”华玉伸出冰冷的双手,重重地打了宋文庭一耳光。
打完他还不算,又接着打钟巧燕。说实话,这对苦命鸳鸯就这么一直“恪守”礼教,实在让她于心不忍。如此,她便成全这俩人,让他们成双成对
“啪”
“啪啪啪啪”
随着宋家大门口的动静越来越大,住在附近的人纷纷走出家门,往这边探头探脑。
眼看着宋家即将成为仙塘镇镇民酒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宋文庭再也顾不上保护钟巧燕,他抬手遮住脸,口齿不清地喊道“瘪辣啦瘪辣啦,泥闹滴咬资甚摸别打了别打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见他识相,华玉也见好就收,往姚氏的方向看了一眼。
宋文庭恍然大悟,随即疯狂点头“握扶休弃,扶羞辣我不休妻,不休了”
“表哥”钟巧燕惊呼一声,却未换来以往轻易便能得到的怜惜。
华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啊”休妻不行不休也不行,宋文庭整个人都崩溃了
还是姚氏开口解救了他“离婚,离婚后我会离开宋家。华玉,你看这样如何”
宋文庭也面露期待,此时此刻,他已经没精力去想和姚氏离婚而不是休妻姚氏究竟会给宋家带来怎样的结果。他只知道,要是再不把华玉的“鬼魂”送走,他就要被她害死了
宋文庭毫不怀疑华玉会害死自己,如果她还活着,他还能够压制住她。可她现在都变成鬼魂了,他还能用什么压制她
用姚氏吗
不行,这绝对不行也许利用姚氏确实能够控制住华玉,但他不敢跟一个鬼魂住在一起。
他要跟姚氏离婚,把姚氏赶走,让她立刻带着华玉的鬼魂离开
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所有的尊严、利益和规矩,通通都得靠后。宋文庭用最快的速度写好离婚协议书“自离异之后,双方恩断义绝,从此脱离夫妻关系。”
并应姚氏要求,将华玉除族。
姚氏带秋菊清点自己的嫁妆,一些笨重的家具全部封存好,只等牛车来拉,像那种太旧的干脆不要,送给邻居当柴烧。剩下的就是值钱的东西,除固定的土地田契以外,姚氏还有两个小铺子。她平时节俭持家,也没什么大的开销,所以存下的现银也多。
再就是一些首饰,都是在娘家时打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卖,以后都留给华玉当嫁妆。
姚氏清点好嫁妆,拿上离婚协议书,潇洒离开宋家。
宋文庭紧紧盯着她的背影,不知怎地,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什么。
“娘,我们现在去哪里,去东岭镇吗”坐在搭了毛毡布的牛车上,华玉问姚氏接下来的打算。
她发现姚氏有许多连姚氏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力,而她要做的就是帮助姚氏激发这种潜力,建立自信,活出另一种人生。
在一百年后的世界,离婚尚且属于“不好听”的名声,更别说新旧社会交替的今天。姚氏现在是鼓着一口气,将离婚一事顺利办好,等她平静下来,或许会东想西想。
华玉现在试着将主导的位置交给姚氏来坐,让她知道,她才是一家之主,是一家人的主心骨。这就相当于另一种“气”,让姚氏源源不断产生自信感的一种气。
有了这种气,姚氏便不会再回到从前的模样。
姚氏果然很享受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她张罗着替华玉换了一套干净清爽的衣裳,又摸摸华玉的脸,嗔怪地笑道“去什么东岭镇,先去诊所你这孩子,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啊对,还要去接孩子呢娘,幸好有你在我身边。”华玉将脸靠在姚氏肩膀上,笑得满脸幸福。
看到她开心快乐的笑容,姚氏亦是心满意足。
这个婚真是离对了姚氏不止一次地感叹道。
傅家诊所里,傅少恒正手忙脚乱地给孩子换尿布,边换边哄着“宝宝乖,宝宝不哭了,奶奶马上就来”
他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搂着他的小屁屁,左右摇晃,假装自己是个毫无感情的摇篮。
“哇哇”可惜才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压根就不领情,只用“哇哇”声回应傅少恒。
“小祖宗诶我的小祖宗,求求你别哭了”傅少恒自己都想哭了,他不停往后面看,想看看甄晓莲什么时候把羊奶煮好。
就在这时,诊所里进来一群人,他敏感地闻到一股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