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她醒了,那人马上冲出去喊了一圈,立刻十好几个军人打扮的人围到床边来看她。
“四小姐,没事吧,来,慢慢起来。”
陆明绯靠着坐起来,头疼欲裂,捶着头看身边一张硬朗粗犷的脸庞,觉的陌生又熟悉。
“小明绯你可真是吓死个人,你知不知道你整整昏迷了两天啊!把你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我们还都以为……”
“啧,说这干什么再把她吓坏了。”
陆明绯茫然问:“你们……是你们救了我?你们是……”
“自己的家人都不认识了?”
房门外传来一句不怒自威的问询,人还没进来,陆明绯的心已经开始为这熟悉的声音激动,撑着身子,翘首急迫盼望着房门外。
外面说话的人走进来,一身戎装,身姿笔挺,往那里一站,围着陆明绯的所有人立刻一字排开立正站好,抱拳齐呼:“末将参见陆指挥使!”
陆明绯也想从床上跳起来,但是她没力气动弹,只能看着进来的陆指挥使慢慢红了眼圈,久违的喊出一声:“大哥!”
陆光恕英朗严肃的脸上听到这一声呼唤时神情动容,不由自主看向坐在床上的娇小身影。
他喉头滚动一下,对众将官挥了挥手。
“你们都先做自己的事去吧。”
“是!”
他们走后屋子里就剩下兄妹两人。
陆光恕身处行伍多年,一向杀伐决断,可到了亲妹妹面前竟然有些拖泥带水,捏着手里的面馍和肉干,一步一步磨蹭到床边,看着眼前时刻牵挂的妹妹,目光忍不住一直在她脸上勾画,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大哥!”
陆明绯看着阔别已久的亲人两眼泪奔,伸手抓住他衣服嗷嗷哭了两嗓子。
“原来他们说请救兵请救兵,竟然是把你们从西北给请来了,太好了……这下,这下辰阳城肯定有救了!”
她一哭陆光恕手足无措,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连伸
手擦眼泪都担心着自己皮糙肉厚的擦疼了她,只好拍着她后背轻声安慰。
“大哥。”
陆明绯抽抽搭搭一会儿马上止住,擦干净眼泪鼻涕,正色道:“现在洪水退下去了吗?城中百姓伤亡情况如何?流民军不会还堵在城外吧?”
提起公事陆光恕就变得威武镇定,正襟危坐道:“我派明光铁骑带领辰阳城一部分将士前去沧落河修补加高堤坝,现在洪水基本已退,剩下的水不没小腿,再过一两天便能全数退下,百姓和屋舍财务损毁情况到时也好统算。至于流民军,沧落河堤坝就是这些人掘开的,洪水来之前他们就跑了,只等着城内粮草泡毁,尸横遍野,便能不战而胜,长驱直入燕州。”
陆明绯咬牙呸了一声,“这群人简直全无心肝,不废一兵一卒,借洪水想淹死守城将士们也就罢了,可城中还有数万平民百姓呢!他们凭什么也得跟着陪葬!”
陆光恕低吟道:“这就是打仗,人命是最能割舍的东西。”
“对了大哥。”
陆明绯打量着这间屋子陌生,问他:“这是哪儿?”
“城主府,你先前的房间被水淹了,这是三层的阁楼。”
“啊淹了?”
陆明绯急的语无伦次:那、那我那、姜清,还有龚喜,就是一个侍女和一个杂役,他们呢!”
“比你好多了。”
陆光恕起身把晾温的糖水端来给她。
“来,先喝点温糖水。”
陆明绯接过来放心点点头,“那就好。”
看她把糖水都喝了,陆光恕把肉干和面馍撕成小块掺进热粥里,接着盯着她一勺一勺喝了下去。
胃里填满了暖和了,她苍白脸色也跟着恢复了点血色。
见陆光恕从进来就一直在回答自己的问题,都没有向自己发问过,忍不住问他:“大哥,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什么好问的,你那漠北王世子都跟我说了。”
陆明绯看他说到“漠北王世子”这几个字时有点咬牙切齿,干笑一声。
“怎么了大哥?”
在被洪水围困的第二天傍晚,雨势终于减小,日落西天之前,阴晦天空终于展露出一点暖橙色的绮丽晚霞。
陆明绯抬头虚弱的望过去时,还以为自己疲惫饥饿到出现幻觉,直到旁边同样形容憔悴的同伴摇着她胳膊叫她看底下洪水水位是否降低,她才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明显有所降低的水位,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欣喜若狂的笑出了声。
“洪水开始退了,我们都……”
她说着看着远处飘来的一块破木板,嘴角笑容随着木板的接近而慢慢凝固。
破木板上面有只小黄狗,木板边上死死攀附着一双小手,稚嫩的脸上眼神空洞的望着两边屋顶上的人,漂流过来时正好与陆明绯眼神相对。
她往下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银锁,觉得格外眼熟,想起那天城主府外逃兵沿途抢夺百姓资财粮食,被她和齐云开的侍卫制服后从他们手里抢回了这个银锁,亲手挂回被抢的男童脖子上。
但是当时男童白白胖胖,身材颇为健壮,现在木板上趴着的男童却像一个放久了失去水分的果子,干瘪枯槁到看不出从前的样子。
“救人……得救救他……”
陆明绯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看了一眼身后四个男人,遇上四双躲闪的目光。
她转过头看着顺水漂流,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的男童,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房檐边上,跳了下去。
才刚恢复一丝力气的身体又泡进了冷水里,胳膊腿顿时便软了下去。幸好她跳准位置,抓住了一棵树,等待男童漂过来时死死抓住他衣服,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拉扯到树干边,让他顺着树干踩着自己肩膀往上爬,屋顶上面的男人们七手八脚的接应,总算把男童和他的小黄狗拉上屋顶。
男童是安全了,可陆明绯体力不支,抱着树干的手臂稍稍一松,被正好波动的洪水冲离到一边,如一只漂泊无依的小舟被洪流卷到不知何处。
“四小姐……四小姐醒了!”
陆明绯迷迷糊糊
睁开眼,看见一张糙脸模糊出现在眼前。
在被洪水围困的第二天傍晚,雨势终于减小,日落西天之前,阴晦天空终于展露出一点暖橙色的绮丽晚霞。
陆明绯抬头虚弱的望过去时,还以为自己疲惫饥饿到出现幻觉,直到旁边同样形容憔悴的同伴摇着她胳膊叫她看底下洪水水位是否降低,她才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明显有所降低的水位,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欣喜若狂的笑出了声。
“洪水开始退了,我们都……”
她说着看着远处飘来的一块破木板,嘴角笑容随着木板的接近而慢慢凝固。
破木板上面有只小黄狗,木板边上死死攀附着一双小手,稚嫩的脸上眼神空洞的望着两边屋顶上的人,漂流过来时正好与陆明绯眼神相对。
她往下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银锁,觉得格外眼熟,想起那天城主府外逃兵沿途抢夺百姓资财粮食,被她和齐云开的侍卫制服后从他们手里抢回了这个银锁,亲手挂回被抢的男童脖子上。
但是当时男童白白胖胖,身材颇为健壮,现在木板上趴着的男童却像一个放久了失去水分的果子,干瘪枯槁到看不出从前的样子。
“救人……得救救他……”
陆明绯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看了一眼身后四个男人,遇上四双躲闪的目光。
她转过头看着顺水漂流,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的男童,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房檐边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