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上学的时间,整个校园十分安静,虽然如此,白丁仍然没有松懈,一路避着光走,一直走到学校最阴暗处的那栋废弃的教学褛前。
拉了几张课桌拼起来,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尘,白丁将白乙小心翼翼地放在课桌上,没有时间喘息,他又匆匆跑下楼,在楼前设下了结界和陷阱,幷且将自己的气息小心地掩藏起米。
她曾经在这里设下结界将觊觎她内丹的妖类一网打尽,如今爲了保护白乙……她不得不再次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打理这一切。
这一路走来,都是白乙在爲她安排一切,即使在她看来是天大的危机,也会有白乙替她挡去,她任性而又不自量力地吞下妖类其他的内丹,也是白艺替她梳理内息……这一次,轮到她来保护他了。
做完这一切,白丁才回到白乙身边,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替他抆去不小心溅到他脸上的血迹。
“白乙,我在这里等你醒。”
“你放心,在你醒来之前,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白丁将他的身子稍稍从起一些,让他可以更舒服地靠在她怀里,顺便替他梳理刚刚在逃跑中吹乱的头发,“还有……生死咒的事情,等你醒了我再跟你算账。”
没有梳子,她以指代梳,轻轻用手梳了梳,竟是掉下一把头发来,白丁楞楞地看着自己指间那一缕已经完全失去光泽的发丝,然后缓缓吐出一口鱼米(原文如此)喃喃低语:“对不起,我下手大重了,弄疼你了……”
嘴里这样说着,她却再不敢用手去梳,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头发抚顺,然后抱着他,静默不语。
上课的铃声响起,因爲这栋教学楼十分偏僻,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力化来一般,白丁稍稍有些恍惚,躲在这阴暗的地方,曾经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光,竟然突然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数着上课铃声和下课铃声,忘记数到第几遍,然后天黑了。第一天安然度过。
白丁轻轻地吁了口气,低头看看怀里的白乙,脸上多了丝笑意:“我果然没有选错地方,上次我在这里设过结界杀了很多妖,所以这里戾气很重,一般妖类也是不敢进来的……那些家伙说是循着我的气味来的,所以我在这周围设了结界,将气息掩藏起来,它们就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嘿嘿……”
也不在意白乙的沉默,白丁顿了顿又道:“……就算它们找到这里,我也会让它们付出代价的,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这一次白丁的确躲得很严实,严实到谁也找不到她。
因爲白丁住常逃课也是家常便饭,班主任也没有太在意,只当她能够考到一班只是侥幸,说不定还作弊了,除了苏柔和叶天,谁也没有将白丁翘课的事放在心上。
看到叶天的视綫第二十三次扫向那张空荡荡的桌子,苏柔有些烦躁,那个家伙到庶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人间蒸发了,都已经第三天了,虽然以前听说她她常常逃课,可是也人来没有这么嚣张过,再这么下去,她绝对会放学校开除吧。
一枚纸团打中了正在发呆的叶天,叶天摸了摸脑袋,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纸团,看了看纸团来袭的方向,是苏柔。
苏柔冲他呲了呲牙,伸手指了指那纸团。
叶天低头展开那揉成一团的纸,上面写了一行小小的字,还画了一个猪头,“这么担心,就去她家看看呗,猪头。”
叶天笑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
苏柔一下子红了脸,哼了一声,扭开头去。
放学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了白丁家,在门口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没有人来开门。
“不在家么……”苏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满脸的不爽,“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到底去哪儿了。”
下楼的时候,苏柔撞见了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大墨镜的男人,行迹有些可疑的样子。
“司空品?”有些讶然地,苏柔叫出了他的名宇。
那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楞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清是苏柔后才放松了有些紧綳的神经,点了点头打招呼,“是苏小姐啊。”
“你来这里干什么?”苏柔有些惊讶,作爲当红的明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也太奇怪了吧。
“唔,我来看白丁。”司空品笑了一下道。
“她不在家。”虽然有些疑惑司空品什么时候和白丁那么熟了,苏柔还是道:“她已经三天没有去学校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司空品的神情又有一瞬间的紧綳,然后很快地又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再跟她谈一下关于剧本拍摄的事情,既然她不在家就算了。”说完,转身走了。
叶天一直沉默着看着司空品走完,才回头看向苏柔:“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哦,你说他来找白丁的事情吗?大概琳达还没有死心,想让白丁演那个剧本吧。”苏柔拉了拉叶天:“走吧我们明天再来看看。”
叶天点点头,有些冲疑地回头看了一眼白丁家的窗口,然后离开。
待叶天和苏柔走远,司空品突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转身上楼。
门仍然锁着,他穿墙而过,踏进房间,一室浓郁的血腥味。
白丁的房间恐怖得仿佛是凶案现场,满墙满地都是干涸的血迹,那只头去内丹的妖以原型的姿态横尸在房间,另一只小妖则安详地蜷缩在类似于宠物篮的小窝里,身上还盖着白色的毛巾。
这是他第七次踏足这个房间了,一切都是原样,白丁却一直没有回来。
她到底去哪儿了……她的房间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想不明白。
那日,在白乙死后,他来找她,原本想向她说明自己的身份,可是踏进她的房间,见到的云阳,这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在房间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有雾气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随即那雾气慢慢疑聚成一个青衣男子的轮廓。
“判官大人。”收回踏出的脚步,司空品看向那永远戴着面具的男人,淡淡地称呼了一声。
“哟,你也在啊。”青衣的判官看到他,空白的脸谱化作笑面。
“你来这里干什么?”司空品看着他,微微蹙起眉。
“你说吧?”笑面脸谱下,判官的语气辨不清喜怒。
“是你干的。”笃定的口吻,司空品眯了眯眼晴,眼中寒芒闪动:“白丁呢?她在哪儿。”
“呵呵,关於这个,我也想知道。”青衣判官的声音竟然破天荒地透着几分阴郁。
她最后的气息消失在书吧门口,只留下一只浑身染满了她血迹的猫,原本以爲已经煮熟的鸭子竟然就这样飞了,整个鬼市竟然无一人知道了她的下落,怎能令他不恼火。
“你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江月莲的存在,助我杀了白乙,你是有目的的对不对?”司空品上前一步问。
“你只是要白乙死而已,如今白乙已经死了,我们也算是合作愉快,又何必追究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呢。”青衣的判官淡淡说完,脸谱上的笑面消失不见,化作一片空白,声音也逐渐凛冽起来:“至於我要什么,你最好不要过问。”说着,青衣的判官挥了挥手,随着他的动作,房间里大片的血迹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连同横尸在房间里的那只蜥蜴妖,还有……那只安详地蜷缩在宠物篮里的小妖……“住手”见所有一切瞬间在他眼前消失不见,司空品有些惊慌,这些是找到大王唯一的綫索,怎么能够就这样被抹去!他下意识想阻拦,可是房间里却是陡然升起强烈的压迫感,他不得不调起金身的力气来顶住那强大的威压。
“万一被人类发现,你准备怎么办?”空白的脸谱下,有些森冷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令人不寒而栗。
对着那张空白的脸谱,恐惧感竟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爬上他的脊梁,让他动弹不得,直到那青衣的判官消失在房间,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还在。
好可怕的人。
后退一步,他伸手扶住墙壁,紧抿的唇中溢出一丝血来。
这一刻,司空品开始后悔,虽然他很想置白乙於死地,可是他万不该与虎谋皮,至大王於险境。
那日,大王的天劫刚过,他循着气息找到她,却被白乙压制住。明明是害死大王的凶手,却那样嚣张地霸占着大王,他不甘心,可是他却十分清楚那个男子的可怕。
正在他苦恼的时候,那青衣的判官突然出现,告知他江月莲和孝昌公主的事情,幷助他设了一个局,成功杀了白乙。
他到底太大意,太急於求成。
现在看来,这判官分明想要大王的内丹,关于鬼市的悬赏令他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如今房间里的一切綫索都被销毁,也许鬼市的悬赏令是唯一的綫索了……他必须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她,否则……他万死难辞其咎。
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如常的房间,他转身离开。
入了夜,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爬上了天苑小区里的某棵梨树,然后跳上水管,顺着水管攀上三楼,伸手推了推窗户,窗户没有上锁,一下子就打开了,他从窗户翻身进了屋,身手利落干脆。
脚落地,他吁了口气,有些得意,自言自语道:“哈哈,身手不错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和苏柔离开之后,又因爲不放心一个人折返回来的叶天,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很奇怪,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第一眼看的是床,床上空空如也,白丁真的不在家,不是因爲逃课,那会是什么原因不回家也不去学校呢?查看完整间屋子,叶天更迷感了,所有的房间都一尘不染得不像一个家,唯独白丁的房间淩乱得过分,而且什么都在,完全不像是出远门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想想在高考前夕莫名其妙出国的叶幸,和叶幸临行前跟他说的话,叶天忽然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而且他们一定知道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叶幸去英国之前,曾经很郑重地拜托了他这个一直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弟弟,请他好好看着白丁,幷且要防着李斯新,这也正是他那次找李斯新麻烦的原因。
那么不可一世的哥哥,居然会低下头来恳求他,实在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想了想,他掏出电话,拨了白丁的号码。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甜得发腻的手机铃声有些突兀的响起,叶天楞了一下,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了枕头底下的手机。
连手机都没有带……没有再犹豫,他拨通了叶幸的号码。
“白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