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看一个人写字的优劣文格，就像是看人穿衣一般，会留下非常重要的第一印象。

徐铮的字嘛，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之不好，像虫子扭着身体在纸面上爬，又像小猫踩了墨汁以后不小心在纸上留下的痕迹。

换了其他臣子写字写成这样还要把文书递上来，只怕塞尚随手就撕了，再扔回去叫他练好了字重新写。

可这是徐铮递上来的东西，塞尚只好叹了口气，强行忍住撕了它的冲动翻开来慢慢细看。

翻开后空白的第一页后见得第二页只有一行字：论承安发行国债的可行性研究。

字写得很大，力透纸背，像是用刀刻上去一般。

很好，塞尚想，看到这样的丑字，谁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你的第一目的达到了。

这样一句话，塞尚根本就看不懂，只好接着往下翻。

手里的东西开篇是介绍什么叫做国债，然后详细的介绍了它的发行办法，利用承安现有的银行系统发行它的可能性。

整体贯穿的概念就是塞缪斯皇室代表承安向承安的平民、贵族借钱，利用他们手里的钱进行周转，然后以加利的方式连本带利还给他们。

一行一行的看下去，渐渐的塞尚忽略了字迹的丑陋，全副心神沉浸在它所表达的内容中，竟是越看越吃惊，越看越激动，忍不住狂拍桌面，大爆粗口的叫道：「真他妈的绝了！当真是开天辟地的绝佳办法！

这小混蛋吃什么东西长大的？没见得他的脑袋比别人的大啊，这样的办法他也想得出来。只要能借到钱度过目前的困境，只需到明年粮食收割，万事可定！别说百分之一的利率，就是高达百分之三我都还得起！」

布鲁斯强自镇定般的微微一笑：「这就是徐铮，关键的时间就会冒出些与众不同的想法，偏偏它还行得通。」

塞尚猛然点头：「谁得了他都了不得，真是神佑承安！卡洛发现了他，我让他进了帝都，你交好了这个朋友，父亲下手把他抢过来下手也足够快，缺了哪一环都会抆肩而过。」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背的冷汗：「我无法想像的是，要是奇利安或是突西加得了这个少年，承安会怎么样。」

「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布鲁斯很肯定的道。

「为什么？」

布鲁斯瞅着炉火，火光把他英挺的脸庞染上一层橙红的暖意，随后用一种悠悠的但是很肯定的口气开口道：「它们跟承安不一样。没有卡洛，没有露西娜，没有戴恩，没有我这样的人！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它们留不住徐铮这种性格的人。」

「知道吗，我以前没有信心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的王位继承人，甚至可以这么说，因为身为皇室成员必须要比别人更优秀的潜规则，我一直生活的如履薄冰般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让塞缪斯皇族蒙羞。

可跟徐铮成为朋友、兄弟以后，他明明白白的让我知道，至少我作为一个朋友，一名兄长，我是合格的！这给了我信心和底气。

我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失败，只要让我有勤奋努力的时间，我可以做一个更加优秀的人，所以我现在信心非常足。无论奇利安还是突西加，他们都留不住徐铮，我们才可以。

因为徐铮这人，除了家人朋友，什么都不在乎，惟有承安，他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这里才是他可以为之努力的地方。」

塞尚听罢，定定的看了布鲁斯一阵，大笑了两声，道：「那句名言是怎么说的？看你的朋友，就可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眼红大哥，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儿子。」

「那就赶紧去生一个！」

「还别说，我当真心动了。」

两叔侄对视一眼，全都露出不良的表情邪笑起来。

布鲁斯又道：「我看懂了，皇叔你呢？」

塞尚道：「我也看懂了，写得这样浅显易懂，看不懂的就是白痴。不过操作上会有一些难度，从那帮子吝啬的贵族们手里不太容易掏出钱来。」

布鲁斯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国债的发行还有个方式方法的问题，得好好的商议一下。徐铮给出的办法是大道，要想施行它还得施行一些小道。他那颗只看事物好的一面的偏执脑袋想不到这些，具体的办法还要我们来。」

塞尚道：「这样也好，把他支出去不让他那颗水晶一样洁净的心沾染这些丑陋的东西。布鲁，帮我去请财政大臣，再叫上福伦。嗯，让我想想，让人去原野把昆西也请来。」

「昆西？」

「对，论起阴险狡诈，我没见过比这位更厉害的，耍起手段来我想他更加超过你我。有我们几个人再加上他，就算是殭屍我们都能在它身上吸出血来！」

这个形容让人有点毛骨悚然，布鲁斯最终点点头，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