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2)

[综]五行缺钱 简梨 4192 字 17天前

“我还有回头的机会吗?”刘瑾苦笑问道,现在他在朝上的名声已经臭出三里地吧。

“任何时候,只要想回头,都有机会。”严立德劝道。

刘瑾沉默,再把夹出来的橘皮丢进香炉,默认了严立德的说法。

“你也不必做什么,我去劝陛下,若劝不动,不过照旧罢了。”严立德笑道,转身出了暖亭。

暖亭中放着两杯茶,动都没动过,刘瑾做起了十多年不曾做过的杂事,亲自收了茶盏,吓得来收拾的小太监瑟瑟发抖。

劝过刘瑾,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严立德往翰林院与今日当值的侍讲换班。严立德身上兼着太傅的虚衔儿,他要真想给皇帝讲经上课,六品侍读学士也拦不住。

每天讲经是皇帝的必修课,即便现在朱厚照有玩乐昏君的架势,依旧没停了这项功课。现在朱厚照只是装样子,他刚登基,也野心勃勃想做一番大事业。

朱厚照见了严立德,挑眉道:“今日可不是严卿当值。”

“是,臣和许学士换了班,多日不见陛下,臣也想念给陛下讲经的日子了。”严立德微笑道。

朱厚照撇撇嘴,这些天通过各种渠道求见他的人不计其数,朱厚照知道这又是一个来劝他“勤政爱民”的“忠臣”,衬托得他是昏君一样。不过严立德与他们不同,他们早有交情,朱厚照愿意给严立德机会,希望严立德不要变成了食古不化的酸儒才好。

朱厚照念着旧情,也不愿轻易答应,道:“今日不想听圣贤经典,也不想听明君贤臣的道理。”

“是。”严立德微笑。

“不听宦官干政的历史。”

“是。”

“不听忠言逆耳的谏言。”

“是。”

朱厚照连提几个要求,见严立德都答应了,才一挑眉道:“讲吧。”

严立德笑了,这么一限制,基本没什么可讲的了。“那臣给陛下讲个将军的故事吧?”

“好。”将军的故事他爱听,朱厚照经常在宫中玩儿将军士兵的游戏,恨不得自己是个威武大将军。

“臣今日说一说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李勣,原名徐茂公,唐高祖李渊赐其姓李,后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名为李勣,李勣一生杀伐征讨,从平四方,大破突厥,开疆拓土,平高句丽,这样的人才,当得起赫赫战将之名吧?”

“自然是。”朱厚照点头。

“李勣的事迹陛下想必已经听过很多,很要讲出个新意来也难,您知道胡须灰的典故吗?”

“知道。”朱厚照又倒回椅子中,心中无趣,还以为严立德要学别人借机进谏,用简短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道:“相传李勣突然患病,御医开出的药方中有‘胡须灰’一味,唐太宗听说了,立马剪下自己的胡须交给御医,李勣服药后果然痊愈。病好后入谢太宗,叩首不止,直叩得鲜血淋漓。唐太宗却说,李勣是社稷之重,理所应当。不仅知道这个,朕还知道李勣醉酒,唐太宗怕他生病,脱御衣盖在他身上的事情。明君贤臣,一代典范,都知道,还有别的吗?”

“既然陛下都知道,那臣就不讲了,讲点儿新鲜的吧。”严立德愉快开启另一个话题,皇帝不是傻子,他也熟读经史。“唐太宗与李勣君臣相得,史书早有记载,陛下可知唐太宗一代明君也用心机手段的。唐太宗临时之前,将没有过错的李勣贬斥为叠州都督,赏罚不分。他对高宗李治解释道:‘汝于李勣无恩,我今将责出之。我死后,汝当授以仆射,即荷汝恩,必致其死力。’果然,高宗继位,当即召李勣拜为洛州刺史,寻加开府仪同三司,令同中书门下,参掌机密。当年又册拜尚书左仆射,太宗高宗父子都以为李勣定当忠心耿耿为李唐江山。史书上也没有李勣反叛不忠的记载,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的。”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太宗的帝王手段,难道一生跌宕起伏,见识广博的李勣会不知道。这样的手段骗骗傻子还行,李勣明显不是傻子,他回朝之后,借此愧疚之情,受宠信受重用。当高宗想里武后为后,群臣反对,李勣却道‘此乃陛下家事,何必问外人’,因此才坚定了高宗废王立武的决心,才有了之后武后称帝。常人读史,对此节也颇为诟病,只说李勣巧言媚上,臣却不这么看。分明是李勣记恨当初太宗无故贬斥,把他当傻子耍,他要给死了的太宗戴一顶绿帽子,所以才推动了武后立后一事。陛下以为呢?”

“你怎么知道?”朱厚照答非所问,一脸苍白的看着严立德。

“臣刚从刘瑾家中出来。”严立德解释道,“陛下不要误会,刘瑾没说,是臣猜出来的。臣与他相交多年,知他不是贪权好利之人,突然这么做,必有原由。能让忠心耿耿的刘瑾突然面目全非、贪婪狡诈,只能是他的君王主上。”

“所以你才要给朕讲李勣的故事,你能看明白,那些朝臣也看明白了对吗?朕以为他们是傻子,他们才把朕当傻子了。”朱厚照脸色苍白道。

严立德微微一笑,“臣了解刘瑾,亦侍奉过陛下,才能猜出大致,旁人却不一定。朝臣们想方设法劝谏陛下远小人,却没有亲自去看一看小人的意思。这几天王公、马公家里门槛都被踩烂几根,刘瑾家中却只有趋炎附势的小人物。”

没有丢丑就好!朱厚照松了一口气,疑惑的看着严立德道:“你也不赞成朕的做法吗?”

“臣说了,这个法子对傻子有用,陛下觉得满朝文武谁是傻子。”不仅不傻,都是人精子好吗?严立德自负如此,也不敢轻易和谁对上,朱厚德究竟是多么大的底气才敢耍这种小巧手段。别和唐太宗一样,李勣是给他戴绿帽子,大明文人可没那么温柔。

“陛下,爵以赏功,禄以酬能,堂堂正正,君明臣贤。您不必着急,只要能按着旧例来,朝臣有怎会反驳您的意思。用内臣分外臣的权实在危险,在钢丝上走路,太容易跌落了。”严立德再劝。

“你也在朝上,难道没听见谢迁的话吗,一口一个‘陛下有所不知’‘此乃常例’,朕是皇帝,还是他们的傀儡!”朱厚照也很生气,那些大臣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臣给陛下出个主意,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严立德奸笑,作为一个合格的奸臣,他必须要出馊主意啊!

“你说!”朱厚照想了很久才才想出用内臣分外臣权利的主意,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众人都说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陛下想要立威,择其一贬斥就能达到效果。三位都是国之栋梁,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逆之罪。不过谢公幼女嫁于山东曲阜孔闻韶,未嫁之前,以孔家园林狭小,花木稀少为词,稍有责难。孔家为此大兴土木,扩充屋宇,修葺亭台楼阁。孔闻韶乃孔子六十二世孙,于弘治十六年袭封衍圣公,“班超一品之阶”。同年孔府花园竣工,谢公之女亦于当年出嫁,封为一品夫人。连超一品公爵家都能嫌弃,谁给李氏女胆子,自然只有谢公了。这事情若是运转得当就是谢公不尊孔子圣人,身为读书人,不尊孔圣,名声扫地,必然无颜做官。陛下只要贬斥了谢公,内阁三者缺一,自然要替补上来,新的阁老有陛下知遇之恩,自然为陛下所用。”

“不……不用吧,不就是修个园子吗?女人家爱美爱俏正常的,何至于……”朱厚照还是十五岁的纯良少年,虽然聪明,但还没学会狠毒。朱厚照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了,“你这是怕我巧立名目,折腾他们不成?”

“臣倒没这么多心。”严立德小小讽刺一句,道:“陛下犹如空中太阳,其他树木花草都围着太阳转,只要您偏向谁,谁就有了横行无忌的资本。大臣们像后宫的妃嫔一般,都盼着陛下亲近,你才是掌控主动权的那个,您又何必着急。”

朱厚照让严立德的比喻逗笑了,眉眼舒张,终于露出少年人的模样道:“就是不忿他们老拿辈分压人。”

“嗯,所以敢和陛下拿乔的您别别宠幸他,看他受得住深宫寂寞不?”严立德同仇敌忾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朕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你也说了此计不好,朕改了就是。只是朕朝令夕改,朝臣又有话说了。”朱厚照现在还没破罐子破摔,他也一心想要做个明君,延续弘治中兴呢。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装一辈子,是君子。道行浅的,装半辈子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严立德指了指自己,“前半辈子君子,后半辈子不知道能不能继续装下去。”

朱厚照哈哈大笑,终于找回了在江湖上和严立德一起出游的肆意和亲近,笑道:“你呀,总是这么独辟蹊径。这么多人,只有你先去看过刘伴伴再来见朕,不像其他人,一面鄙夷内宦,一面奴颜婢膝。你和刘伴伴关系一定很好吧,才不忍心看他走上陌路。”

“小猫小狗养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相处多年。”严立德随口道,朱厚照却心中咯噔一声,你会不会也觉得我狠心无情?

“如今内阁只有三人,我朝旧例内阁额最多可有七人,陛下不想让老臣独大,可在六部五寺中选人入内阁,不也一样达到目的吗?”严立德劝道,“明君从来是穿的住素衣,耐得住寂寞,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陛下静待水到渠成才好。”

第89章 严立德世家

严立德面圣第二日,皇帝就下了旨意,一是贬斥刘瑾极其同伙,说他趁皇帝生病,竟做出了在兽苑大肆采买,排演节目的事情,这完全是辜负皇帝的信任。但念在刘瑾并未酿成大祸,只让他平调为内官监首领太监。至于先前刘瑾要任司礼监的消息完全是谣言,何鼎执意为先帝守陵,皇帝厚赐之后,点了王安做司礼监。王安也是走了狗屎元,他以前也是皇帝做太子时的旧臣,可根本没挤入核心圈子,现在皇帝贬斥刘瑾一伙儿亲近旧人,何鼎这样的老资格又离职了,不正好把他显出来吗?

群臣听着消息简直嘴角抽搐,这是贬斥吗?内官监主要掌管皇帝所用器物,依旧是离皇帝最近的几个职位之一。内宦的依靠不就是皇帝吗?只要离皇帝近,总有重新起来的一天。

旨意之二就是增加内阁人数,各部尚书、左都御史补入内阁不提,就是吏部、户部侍郎都有进内阁的,焦芳、王鏊、刘宇补入,连严立德也赶上末班车一起进入内阁,此时内阁规模空前,一起达到了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