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金粉红楼 爱玲粉丝 6874 字 13天前

“我的作业都做完了,妈妈今天晚上我看着弟弟洗澡换衣裳,哄他睡觉。我已经能看懂读故事书上大部分的字了,我给弟弟讲故事。妈妈的脸色不好要早点休息,不能累着了。爸爸临走的时候说要我听话照顾妈妈,我能照顾你和弟弟的。”听着元元天真的话,清秋眼圈一红,嗓子里面堵了一个酸酸涨涨的东西。白太太见清秋伤心难受忙着叫张妈带着元元和小彘去小客厅吃饭。

“你伤心就哭出来吧,小孩子童言无忌你别想多了。”白太太放下筷子过来温柔的拍拍清秋的肩膀,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清秋担心白绍仪的安危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张妈看着清秋脸色苍白,担心的说:“少奶奶要出门么?我看外面有大爷在帮着打听消息,少奶奶还家等消息吧。”

清秋脸色苍白,一夜之间憔悴的厉害,可是她依旧是梳洗整齐,穿戴着要出门的衣裳:“我已经答应去学校了,修订古书的工作是多少人一起做的,每个人都自己的一部分,我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在家也是没事做只能胡思乱想。我刚才和大嫂说了,请她先回家。元元和小彘呢?都上学去了?”清秋不想把坏消息告诉元元和小彘,因为事情到底怎么样还没定论,她也不想孩子受伤。

“是,元元和小彘都上学去了生。有司机和保姆接送,肯定没事的。”张张妈递上一杯牛奶,放在清秋的手上:“我叫厨房煮参汤,少奶奶你再担心少爷不能不吃不喝啊。”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等着清秋从学校回家的时候佩芳,楚环,玉芬,赵忠恕甚至是赵一涵都来了。见着清秋进来,佩芳抢上一步握着清秋的手:“我听了消息就赶过来了。你昨天晚上就该和我说。梅丽也是要来的,可是她怀孕了,医生说胎儿不稳要卧床,她急的什么似得叫我和你好好地说说呢。凤举还在外面,等着他回来也能帮着打听消息。”

玉芬和楚环一起劝清秋别着急:“这个是常见的,我有个牌友是常年在香港和上海之间往返的,她说晚点的事情司空见惯。清秋别担心了没准等一下表哥就来信了。”

赵一涵默默地看着清秋,她端了一杯茶放在清秋的手上:“我看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因为船上有政府派去国联交涉的代表团,记者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新闻的。我看你最近别出门,别理会那些记者们。若是别的船也就不说了,政府岂能坐视不管,肯定会积极地寻找那条船的。”

“说的有道理,清秋你别担心了。看你几天没见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楚环很心疼的摇摇头,叫张妈给清秋做些滋养身体的东西。

已经煮了参汤,可是少奶奶担心少爷,整个人都憔悴了。张妈很无奈的叹口气表示自己尽力了。

“参汤太热性了,我哪里有西洋参是别人送来的正经原装的美国西洋参。我立刻叫人送过来。还有我立刻派来几个人每天接送元元和小彘,在门口也该放上几个人,省的那些记者什么的打搅你。”赵忠恕站在当地,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的几个女人,完全掌握可全局。

赵一涵看看大哥,她垂下眼睛想想,嘀咕一声:“你的那些人就接送孩子上下学吧,放在清秋家门前叫人不知道还以为怎么样呢。”

对于赵一涵的吐槽,赵忠恕则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反驳道:“你知道什么!绍仪离开之前代理的几个案子,已经成了新闻人物了。又来了这么一个那些人岂能白白的放过?清秋这个样子你认为适合面对那些人么?”

赵一涵还要说什么,佩芳则是出声赞成赵忠恕的话:“还是赵先生的话在理,如今小报记者是和苍蝇似得,人家遇见个什么事情他们就蜂拥而上,一点也不体谅事主的心情。”

清秋抬眼看看赵忠恕和赵一涵姐妹:“多谢你们来看我,我倒是没什么,元元和小彘坐汽车上下学,还有司机保姆照顾应该没事的。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是为政府办事的,你叫他们来在我家守门岂不是公器私用?”赵忠恕见清秋反对,也就没在再坚持。

清秋转向赵一涵:“还要你从南京赶过来,真是叫我过意不去。我已经给绍仪在香港的朋友发电报,请他们查询消息了。我想最快今天晚上就能有消息了。”

清秋话音未落,就有张妈拿着电报进来,清秋满怀希望的拆开,却得到个失望的消息,目前白绍仪搭乘的轮船还没消息。

☆、第一百二十章

清秋很是无奈的叹口气,苦笑着说:“虽然都明白世态炎凉,可是轮到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叫人伤心。多谢你帮着我解围。其实学校里大家都知道姜范源的为人,我想着公道自在人心。谁知还是作壁上观的多,肯出手帮助的人少。”清秋早就察觉出来姜范源在学校里面说自己的坏话,她原本以为大家都心里清楚自己的为人,她人正不怕影子斜,自己行端坐正谁能说什么。

谁知今天她在外面停着姜范源一个劲的诋毁她,大家只是不疼不痒的哼几声,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着清秋说一句公道话。姜范源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骚扰自己,还不是他看着大家都沉默旁观才敢得寸进尺的?清秋对着人心有些失望,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人性如此,他们那些人一个个清高的很,平常对你客气一半是因为你的学问确实不错,一半是看在你的身份上。那些所谓的知识分子,我看是真清高的少,假清高的多。他们不肯站出来帮着你说话一是因为他们心里嫉妒你。你想想,你一个小女子家庭和美,自己才貌双全的,婆家也算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你家庭事业没一样不顺心的,那些人嘴上不说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都是寒窗苦读上来的,凭什么他们要对着老家的黄脸婆偷着和女学生约会还要担心被人骂负心汉。他们一个个大男人,在旧书堆里面埋首半辈子还不如你个小女子的见识精准。换谁都生气。你忽然遇见难事,他们自然不肯嘴上说,那样的话就和刚才那个人一个档次了,会污染了他们高级知识分子的名声。可是看着你被那样龌龊的小人欺负,他们内心也能稍微的平衡下。看这个世界上也不是谁都能一帆风顺的。没准有些人已经在心里描绘着你今后的凄惨生活了。”赵忠恕一阵见血竟然把不少人内心的阴暗全是剖出来清秋听着赵忠恕的话低着头沉默不语,半天她才是深深地叹息一声:“刚才那番话不能洞察世事是再也不能说出来的,我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真是无趣的很。”

“你明白就好了。眼前你只要安心的等着那边的消息,我们回去吧。”赵忠恕说着打开车门叫清秋上车。赵忠恕亲自开车,一路送清秋回家。在路上赵忠恕接着宽慰清秋:“你担心绍仪大家都知道,可是你也不能整天闷闷不乐伤害自己的身体。你在我们这些朋友跟前伤心,倒是没什么。大家都体谅你的心情,可是在外面你哪怕是强打精神也要做出来坚强的样子。你不是知道,外面的世界就像是丛林一样,我看过一本书,说的是非洲的草原上。一旦野兽受伤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因为血腥气会传得很远,哪怕是一头雄狮受伤了也会招来野狗和野狼的围攻。我们所在的这个世道何尝不是一样呢。你的伤心只会招来觊觎的眼光和算计。我这几天陪着你,叫那些人断了心思。”

清秋低着头仔细体会着赵忠恕的话,越想越觉得赵忠恕实在是个洞察人心精明人。“谢谢你的提醒,以前竟然是我错了。如今绍仪不在家我可不能再软弱可欺,你来学校找我是绍仪那边有了消息么?”赵忠恕每天事情多得很,今天竟然来学校找自己,清秋紧张地盯着赵忠恕,一定是白绍仪有消息了。

“叫你失望了,还没有那边的消息。不过我从福建那边得了个小道消息,一股海匪打劫了一条船,不过那条船好像是脱险了。不过具体的情形还不清楚,似乎好像是有人伤亡吧。”赵忠恕握着方向盘关注着路上情形。

清秋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抓着赵忠恕的胳膊急切的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按着时间能推算出来是不是绍仪的船啊!”

“别拽了,你再抓着我不放可要出车祸了,我提醒你一声这里可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方。要是我们撞上前边的车,你想明天报纸上会怎么写的?——上海特别行动局局长赵与一女子于街头闹市肇事 。再配上咱们的照片,你还想过安静日子么?”赵忠恕打趣着看着清秋抓着他的手,难得和她开起玩笑。

“你这个人真是的拿着这样的话开玩笑!”清秋脸上一红忙着放开手,她蹙着眉头生气的说:“你再胡说八道的我就从车上立刻跳下去!”

“别生气了,我是闹着玩的。都是整天和那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变得没正经起来。你别生气了,等着绍仪回来我任凭你处置。跳车还是不必了,你要是想下车散散心我就停车。百货商店里面来了不少的新鲜的东西,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孩子们也该添置点冬装了。对了我还请你帮个忙,你知道的对着孩子的衣裳我根本不明白。以前我担心春生冻着叫保姆给他多穿点。谁知孩子还是老生病,医生看了说是穿的多了,我就少给他穿,结果幼稚园的老师说孩子穿的少了。反正是多多少少的没一次合适的时候。你能不能帮着我给春生挑几件衣裳。省的我每次去幼稚园,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说没娘的孩子可怜什么的。闹得我不像是舅舅而是后爹了。”赵忠恕把车子停在百货公司门前,早有门童过来帮着他们打开车门。

清秋想着小彘和元元也该添置新衣裳了,其实孩子们的衣裳不少。今年也不用置办很多。只是家里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两个孩子都变得沉默起来。清秋想一点礼物能叫孩子暂时高兴下。她下意识的用手摸着提包,那里面装着佩芳给清秋特别问来的一只签。高僧看了那只签只说了平风浪静四个字,清秋却知道白绍仪的事情大概只是有惊无险。她的内心虽然还在焦灼着等待消息,却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因此听着赵忠恕的话,清秋决定还是去百货公司转转散散心。

两个人先去看料子,清秋给春生选了合适的衣裳 ,又给元元和小彘买了帽子和围巾什么的。店员见着是清秋,都给她介绍着进来的东西:“是白太太啊,有新来的英国开司米绒线结成毛衣小孩子穿着比棉衣舒服多了。还有羊绒衫冬天穿着暖和又轻便。”

说着店员捧出来各种颜色粗细的绒线和毛衫,那么多种颜色毛线被放在一起,看起来软绵绵绒嘟嘟的,叫人心里有种很舒服的感觉。清秋想着修订图书的事情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主编和几位编审对她青睐有加,可是别人未必欢迎她一直参加下去。清秋想着她还是安心在家看孩子,顺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喜欢的生物学上。

于是清秋选了几个鲜艳的颜色绒线预备回家给元元和小彘编毛衣。清秋离着她几步远正靠着柜台抽烟的赵忠恕,就又选了一盒子红色的绒线。“你不是已经买了红色了还要红色做什么?”赵忠恕纳闷的看着清秋,把手上的香烟掐灭了才走过来和她说话。

“我想给春生也织一件,小孩子长得快,在幼稚园里面跑跑跳跳的,穿着棉衣不方便。他长得很秀气,穿着红色的绒衫更可爱一点。”清秋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自然清楚在幼稚园里面打扮的干净漂亮的孩子更受欢迎。

你还真是有心了,我觉得男孩子要粗养才好。整天捧在手心里面,早晚养成个废物。赵忠恕对着外甥就是按着军队的那一套教育的。闹得现在春生见着舅舅立刻乖得和猫似得,什么话也不敢说。反而是性格越来越腼腆内向了。赵忠恕本想着给外甥增加点男子汉气概。谁知适得其反,每次见着孩子畏畏缩缩的躲在一边就更生气了,反而会更加严格的锻炼春生。

“你还真是个甩手掌柜的,春生那么小你拿着他做军人训练。小孩子要有足够的关心和爱护。你发现没有在你跟前春生和兔子似得,见着你都哆嗦起来,你把他的胆子都吓破了,以后怎么能成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呢。真是觉得奇怪得很,平常看你和元元小彘也没觉得特别严厉的样子,怎么对春生你倒是和黑脸的阎王爷似得。吓得人大气不敢出!”清秋经常见着赵忠恕很严厉的处罚犯错的春生,她觉得赵忠恕对着孩子态度有些过于严苛,就趁着这个机会劝解他。赵忠恕对着春生过于严厉里面未尝不是有别的原因。

“我和说实话吧,我也想和你们家那样宠着孩子的。可是你知道,我家的情形,春生只有我一个人照顾,他的亲生父母都是那个样子,我是担心啊,担心孩子以后跟着他不成器的父母一样。还不如现在好好地教他 ,省的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我们还去那里看看啊?”赵忠恕深深地叹口气,很疲惫接过来店员递上来打包好的东西。对着这个外甥,赵忠恕是觉得自己责任多于感情,有的时候看着春生脸上酷似他生父的样子,赵忠恕就恨得牙根痒痒。

“你既然养了他还是把以前的事情暂时放下,人家都说生恩不及养恩 ,只要你真心对待孩子,春生也会把你当成父亲的。说起来你一个人总也不是办法,怎么介绍了不少的女孩子你一个都看不上呢?”清秋很好奇的看看赵忠恕,他长得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可以理解眼光挑剔,但是亲友们给赵忠恕介绍的女孩子也都是大家闺秀,家世人才都配得上,谁知大家热心的左一个右一个的介,赵忠恕竟然都不满意。

“我看你还是先关心下自己丈夫的消息,再做胸怀天下状态。看样子我的目的是达到了,你的心情不错嘛,都拿着我开心起来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听着清秋提起来相亲的话题,赵忠恕明显的浑身不自在下,他催着清秋赶紧回家去。

清秋想着赵忠恕的事情多是个大忙人,也不好再占用他的时间,点点头向着外面走去。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在不远的地方赵一涵正在悄悄地注视着他们。

等着清秋回到家,元元和小彘立刻跑过来黏着清秋。“妈妈买了什么?”元元好奇的看着清秋手上的东西,眼巴巴的问。

小彘倒是对着礼物没兴趣,他跑到赵忠恕的跟前,用刚才还在挖土的小手抓着赵忠恕的裤子,欢快的叫着:“赵叔叔,举高高!”赵忠恕对着自己的裤子上的脏手印视而不见,一下子把小彘抱起来,举得高高的,还作势向上把他抛起来,惹得小彘兴奋的尖叫起来。清秋看着小彘刚才肯定是在挖土玩,忙着叫孩子:“小彘你身上全是土,快点下来。别把你赵叔叔的身上弄脏。”

没事,小孩子总是喜欢淘气的。你今天怎么没上学?赵忠恕轻轻地放下孩子,拿着手绢擦擦小彘的脸蛋,小彘最喜欢的便是挖砂土,拿着砂子堆成各式各样的东西。“今天是星期六,学校只上半天课,我和姐姐都回来了。赵叔叔,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彘很听话的仰着头叫赵忠恕擦掉他脸上的脏东西,小彘深深地皱着眉,叹息一声。

“你想爸爸了?你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去欧洲了就在瑞士。那个地方我不是在地图上给你指出来过么?那个地方都是高山,夏天的时候山坡上全是青草,点缀着点点牛羊很好玩的。等着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大家一起去那里旅行。赵叔叔会滑雪到时候教你好不好。”赵忠恕很耐心把孩子抱在膝盖上,给小彘慢慢的解释着白绍仪去哪里了。

“可是我不想去旅行,我只想爸爸回来!”小彘很委屈的靠在赵叔叔的怀里,白家的两个孩子对着赵忠恕很熟悉,在他们的眼里赵忠恕是个极好的人,对着他们是百依百顺,甚至有些话他们不敢直接和父母讲,反而是乐意和赵忠恕这个大朋友说。小彘偷眼看着那边清秋正在抓着元元试衣,他凑到赵忠恕的耳边拿着很担心的语气说:“为什么金薇说我爸爸回不来了,她还说我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我有爸爸的,赵叔叔你能不能给我爸爸打电话叫他快点回来啊。”

赵忠恕听着小彘的话顿时黑了脸,他严肃地盯着小彘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相信赵叔叔么?赵叔叔从来不骗你。你爸爸在外面出差,他要为国家办事就和你赵叔叔一样都是为了国家办事的。他很快就会回来得,你要相信赵叔叔的话知道么。那个金薇是谁?是你们班上的同学么?”

“不是,她是二表舅的女儿,和我不在一个班上。她是上小学的,今天在学校门口遇见了,她对我说的,我不喜欢她!”小彘这个幼稚园和小学是在一起的,虽然平常幼稚园和小学各有各的场地和教学楼,但是学生们还是走一个大门的。今天放学的时候,小彘在门口等着司机来接正巧遇见了慧厂和鹤荪的女儿。金薇是个很尖酸的女孩子,小小年纪最喜欢的便是在长辈跟前说别人的不是。自从金铨去世分家产,金家的几个儿女都见识了慧厂和鹤荪的表演,他们心里厌恶鹤荪和慧厂的为人除了年节之外都很少和他们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