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崔铨忙安抚,“皇上莫要自责,大皇子说不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历劫的,劫数过了,便回去了。

皇帝苦笑一声,“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这璃妃给朕生了两个好儿子,天瑞天资聪颖,心地善良,深得朕的欢心,可惜早早的便走了,这天祁虽说性格古怪了一些,不喜言,不喜笑,却也聪慧的很,习武念书样样都好,可是竟然在同璃妃一起回去省亲的路上走丢了...”

皇帝说着突然站起身来,往窗边走去,“崔铨,你可听见什么声音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皇帝驻足,皱着眉头细细听着,“是沧澜调,是沧澜调,崔铨,你有听到吗?”

崔铨面上看不出什么,“回皇上的话,奴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是沧澜族的曲调,只有璃妃一个人会吹奏,这是成婚当日,璃妃吹给朕听得,难不成是皇儿在怪罪朕苛待了他的母妃?”

皇帝身体有些虚浮,崔铨忙上前搀住他,“皇上,璃妃娘娘在冷宫里已经呆了十二年了,如今天降祥瑞,想来是大皇子在天有灵,想念璃妃娘娘了。”

皇帝猛地看向崔铨,崔铨垂着眉眼,后背被冷汗浸透。

皇帝推开崔铨,“摆架去冰泉宫。”

崔铨抹了一把冷汗,扬声道,“皇上摆架冰泉宫。”

*

江阮眼见着祁烨站在窗前就那般站了整整一日,不言不语,不吃饭不喝水,就那般背脊僵硬的站着,花琰不在,宴琨也不在,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榕桓平日里便安静,今日更加安静,只默默的陪着祁烨。

乞巧节本就热闹异常,因着今日天降祥瑞,官府里放出榜文来减免赋税,大赦天下,自然是普天同庆,热闹加热闹。

听着外面的欢闹声,江阮将药放在火上温着,坐在院中托着腮望着站在窗前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子的他总是让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疼意,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的心疼。

宴琨是翻墙进来的,满头大汗,却掩饰不住的兴奋,急匆匆的跑进屋内在祁烨耳边轻声道,“主子,宫里传来了消息,璃妃娘娘从冷宫里放出来了,您多年的夙愿终于是达成了。”

祁烨阖了阖眼眸,身子晃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两步,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被宴琨扶住,他思来想去细细谋划了五年,等的便是今日,等到今日他羽翼丰满,等到天降异象,等到他有能力把他的母妃从那个困了她十二载的冰冷的宫殿中救出来。

“阿阮。”祁烨哑着嗓子,“阿阮...”

“阿阮...”祁烨推开宴琨的手往门口踉跄的走去,江阮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相公...”

祁烨听到她的声音,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头埋在她脖颈处,在她耳边呢喃着,“阿阮...”似是哽咽的嗓音,让江阮的心都揪了起来。

“阿阮,阿阮,...”祁烨抱着她不住的唤着她的名字。

江阮回抱住他,“我在...”

“阿阮...”

“相公,我在这里,我在。”

‘砰’的一声,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炸开,五彩缤纷,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嬉闹声。

江阮却是红了眼眶,她的脖颈处一滴微凉的清泪灼伤了她的心。

第34章

夜深了,街上却笑闹依旧,江阮躺在床上,透过半开的窗子,可以看到烟花绚烂了整个夜空。

江阮直起身子把祁烨身上的薄被往上扯了扯,天虽然热了,她却总怕他着了凉。

“阿阮,有些事情我想是时候要同你说了。”躺在她身侧一直没有说话的人低低开口。

江阮手一顿,缓缓躺了回去,轻轻应了一声,“嗯。”似是早已料到一般。

又沉默了片刻,祁烨方又启口,“阿阮,我就是当初你要嫁的那林家三公子。”

祁烨阖上眼眸,叹了一口气,想了许多种开口的方式,要如何告诉她这件事情,等真的要开口了,却发现千难万难,最后不过一句毫无修饰的事实。

她这些年受的苦受的难,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这种事情无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要气恼的吧。

“我知道。”江阮轻轻说出这三个字,语气里无悲无喜,仿佛两人只是在谈论着晚膳吃什么。

“你知道...”祁烨苦笑一声,“我早就该想到,你这般聪慧想来也早已知晓,只是不问不说而已。”

江阮睁着眼睛看着帷帐上的流苏,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声,自从祁烨与榕桓住进来以后,林家牌位前的香火就从来没有断过,起先她以为只是因为榕桓住在那间屋子里,再加上存着对逝者的敬畏之心,所以日日供奉。

直到后来有一日她不经意间看到榕桓跪在那里给牌位磕头,而林家三公子的牌位却是被合倒扣在桌面上的,那时她便疑惑,为何榕桓会对着陌生人的牌位磕头,而且还独独不拜祭林家三公子?

除非那个人还活着,而他正好有认识他,还是非常亲近之人。

“你来我铺子前算命卜卦一个多月,我曾邀请你进来饮茶,你拒绝了我,说是不想坏了我的名声,可是后来我邀请你到家里来住,你只沉吟了片刻,便应允了,那时我想不通你为何前后会有如此大的差别,现在想来一切的改变便是在那个雨天。”

江阮忆起那日的情景,眸子里染上一抹温情,“我为你送伞,你却执着的问我是否是江家二姑娘,问我夫君是哪里人,想来那个时候你便已知晓我便是当年嫁给你的那个女子,所以才会应允住进来的吧。”

她此时所言确是祁烨当时所思所想,若她不是当年那个要嫁给他的江家二姑娘,他们之间怕也只是她曾经为他烹过茶的缘分,他狠了心,断了情,却在知晓她这三年都是在为他守寡之时轰然倒塌,一念之间,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

“那我另一个身份你可猜到?”祁烨的声音略显僵硬,带着些冷寂与些微不易察觉的忐忑。

江阮静默了片刻,侧眸看向他,他躺在那里,烟火的色彩在他脸上闪闪烁烁,隐约可以看到他眉间的沟壑。

“若我没猜错,相公的另一个身份便是早些年间宫里走失的那位三皇子。”江阮说完这些话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这个答案缠绕在她心头已有几天,却从来不想去承认,此时此刻她多想他能够反驳她,斥责她大逆不道竟敢妄加猜测,可是她等了良久,身边的人却毫无要反驳她的意思。

江阮只觉自己的心直坠云霄。

“这你又是如何猜到的?”他知她聪慧,有些事情也没有刻意躲开她,可是他还是有些惊讶,她竟然猜的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