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虞子婴的动作,眼力好的猀华哪里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其实她猜得没错,他只会救皇,别的人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更何况是嫉殿这个经常给他们主仆两人添堵的家伙。
“那,那你小心点,如果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就用力扯两下,我绝对能够感觉得到。”猀华明显是不乐意虞子婴亲自去冒险的,可如今连神通广大的惰皇都一并出事了,他知道这件事凭他们的能力或许处理不了,唯有让仙女亲自出手才行。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离开这个地方。”虞子婴再次郑重交待道。
猀华自然知道这一句话的重量,立即严肃下神色,重重地点头承诺道:“你放心,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绝不乱动一步。”
“嗯。”
虞子婴将绳子在腰间绑结实了后,便跟猀华要了一支火把点燃后,便朝着毒瘴沼泽深处走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虞子婴一路踩溅着泥泞污水,一高一低地渐稀慢行,在这种高山地区,由于冬季地面洼积雪,待气候稍微一暖冰雪就融化,地面便开始积水,至此短草和苔藓植物杂生。
这种地凹凸不平,泥泞崎岖的沼泽地,每一步几乎都是将脚掌泡在冰水一样,而泥地则像八爪鱼的吸盘一样,举步维艰,那滑软的泥面,常藏着三角石子包裹在软泥之中,一踩中脚底板的嫩肉便会令人产生一种痉挛性地尖锐痛意。
虞子婴不惧痛亦力道强悍,走得也颇为拗拧,估测着四周产生的沼气浓度,最终她还是熄灭掉了火把,她沿路就大声地喊着嫉的名字,观察可有脚印留下。
眼前的能见度越来越低了,她并不确定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一路尽力找寻。
沼泽地域很宽垠,即使毒瘴包裹的这一片都很大,四周一直很安静,除了偶尔能听到一些“噗通”的细微溅水声,以虞子婴为中心扩散而去,静得仿佛这是一片天地是被众神遗弃的独立空间。
青色的雾瘴看久了,如同妖魔化地幻化成万千怪物,它们在虞子婴眼前狰狞咆哮地张开嘴扑涌而来,虞子婴视线冷漠如一,随意一挥手,一道玄白之光如箭矢一般疾射而去,她眼前的雾瘴如同破空打散开来,现出了一片清朗空明。
突地,她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地面好像有一物忽地闪烁了一下,她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信步走上前,不过稍微调整了一下拖着泥浆的绳子,然后弯下身子从泥里拨弄出了一根细针。
这根细针并不长,就像一般缝衣服的普通针一样,圆头尖尾,不过它没有孔洞。
虞子婴想了想,将其捡起来便簪在衣服上,刚起身便感到身后好像有人注视着她,她蓦地第一时间便转头,只觉有一道身影从青雾瘴气中一闪而过,那力道过猛,连他周围的青雾都被撞成一个扭曲漩涡的形状。
有人?虞子婴反射性立刻动身追赶而去。
但刚走没两步她却又滞住了脚步,她沉下面目,然后回过头一看。
却看到一道白衣风华无限,矜贵娴雍的身影摇步而来,他步履较一般人而言略显悠闲而慵懒,无论是走在光洁金壁辉煌的殿堂,亦可是走在这种泥泞杂乱的沼泽地,他始终优雅而容,神秘而飘渺,从他身上你永远感受不到半分凌乱之感,恍若瑶台醉仙。
他面目清凉而且寂静,一层氤氲的青纱笼罩着他周身,他穿透轻雾,穿透暮凉之色,比十六的月亮还要光耀满目。
虞子婴看着他,一瞬不眨,脱口而出问道:“嫉在哪里?”
惰佻眉睨了她一眼,看她对于他的出现没有半分意外的神色,眸色微微黯了一瞬,然后,微微歪头似笑非笑:“他在哪里……与我何关?”
虞子婴动了动脚,当即转了话题:“那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惰脸上的笑瞬间就褪得干干净净,神色冷漠疏离得高不可攀,他眸似凝了尖针一样:“这不是第一句就该问的话吗?”
虞子婴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已经忍耐够了惰的阴晴不定,她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摊牌道:“惰,你该闹够了。”
“够?这怎么会够呢?从我们失踪至今,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担心地喊过我一声,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关心我,而是一边质问一边跟我要人,我既感觉到很生气……也很难过。”惰那一双玲珑眸漾起几分讥冷的笑意,淡淡道。
虞子婴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说嫉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不信我,我说什么你也都不会相信,你让我怎么保证呢?”惰摊开手,装得一脸无奈之相。
事实都摆在眼前,他还在跟她狡辩!
虞子婴闻言胸膛急促起伏一瞬,紧紧闭上了眼睛,倏地一下睁开后,气得直接将手中已经熄掉的火把直砸向惰。
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躲,一道疾风从他耳畔砸过,带动起他丝丝缕缕长发飘舞,火把重重砸向地面时溅起的泥点点点爬满了惰的白衣下摆。
“虞子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善良、也很宽容?”
许久,惰伸出修长如玉的指尖揩掉眼角的一滴泥印子,长睫翩飞,眸色流转出妖异之色,朝着虞子婴极度邪佞而妖魔化一笑。
“我告诉你啊,其实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我想要得到的,就会不折手段去得到,所谓的承诺,所谓的退让,都只是一种假象和手段而已,它就像一张写满了字却随时可以撕毁的一张脆弱的纸罢了……”
惰的声音仿然听入耳,竟觉比寒夜的月光更要冰凉。
虞子婴表情一怔,看着他继续风清云淡地说着:“守诺跟容忍的是圣人跟君子,可那都不是我惰,你认为我会为了你而放弃自己的做事准则吗?”
他望着虞子婴眸色越来越深,有一种黫红的疯狂与狰狞:“哈哈哈哈哈——虞、子、婴,你未勉太过高估自己了!”
虞子婴看着他那斯文败尽,双眸盛着狠戾红光,发丝因气息而狂乱,容颜狰狞的惰,怔愣得更深了,她有些恍惚地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虞子婴,你的话全都是骗言!”惰冷笑连连,他因气息紊乱,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灩红之色:“你还要如何地折磨我,你已经让我太难受了,孤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了!”
他步履略显飘浮地走上前:“你凭什么认为我必须为了你而容忍他,你难道不知道我早就想杀掉七罪的其它人了吗?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我为了你放弃你觉得值得吗?”惰盯着她,声音就像刀子一样尖锐地滚过散于风中。
虞子婴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像一泓宁静、明颤的清水,她闭上了眼睛呼吸渐缓:“愚蠢,现在的九洲得来有何价值,就算落在你手中也只不过就是一个乱摊子,你要又有来何用?”
听完虞子婴这一句完全抓不住重点的话后,惰瞳仁的赤色狂乱滞顿了一下,一时只觉自己胸膛好像火山蓦地喷发,那一股炙热而滚烫的热度冲击着他的血脉百髓,令他十分难受又愤忿,他重重几步冲上前,便紧紧抓住虞子婴削瘦的双肩,然后猝不及防地用力将她推倒在泥地里。
虞子婴根本没有想过惰竟然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推人招数,一时不防,止不住后仰的力道,屁股着地啪地一下摔了一身的泥点子,她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一回过神来,便一个扫掌腿横去便将惰也给踢翻在地。
惰也摔倒在地,他抿紧了双唇,不管不顾一身的泥浆便扑压上虞子婴身。
虞子婴被他压制着双腿动弹不得,气不过之际,直接一拳揍去,但在半途又被惰给截住,他恶狠狠地望着虞子婴,眼中的空洞迷乱幻化成一种极具诱惑的魔性,像豁出去了一般,他一嘴就咬上虞子婴的下唇。
由于撞下的力道过猛,当即便将虞子婴的后脑勺给撞进泥里了,虞子婴头发一片濡湿,她下唇被人叼着,脑袋拼命左右避开,溅起不少泥水,但惰也不理会可能会啃得一嘴的泥,体内的凶性因她的挣扎被激发得更厉害,他将她的肩上衣服朝下一扯,便落在了臂间,当即便露出一大片瓷白如凝肌的细嫩肌肤。
衬着那脏黑的泥土,那白得令人耀眼。
惰垂落的发丝湿成缕缕,正滴着水,他周身如同白雾般冷漠虚空,一双失了原色的眼眸透过阴霾与云气,微微发亮着,便低下头,一口便咬上她的顶端,然后下下白齿一合,硬是给她咬出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