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寻则在七月底正式拜了白大人为师。每天下学后,白大人会另行教导她。最让她欣喜的是,白大人尤善算学。他考校了程寻一番后,连连称赞,还和她交谈了一番,后悉心教导。

白大人笑道:“你倒是跟我脾气相投。”

程寻只笑了一笑。——她心说这是一个循环。她喜欢算学,所以就努力学,自然就学得好了。学得好以后,越发感兴趣,学的更努力,那就学的更好。

——苏凌忙碌的同时,程寻也在忙碌。两人的生活都极为充实,每日在行云阁共同学习时的时光就显得格外珍贵而甜蜜。

在夫子到来之前,简单说一两句玩笑话,下学后共进午餐,温馨自然,和他们去蜀中之前,看上去没什么分别,但又隐约不同。

这不同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们两人心里却清楚得很。

程寻这段时日眉梢眼角都流露着若有若无的喜意,整个人似乎都容光焕发。旁人倒也罢了,母亲雷氏隐约察觉到了一些。

七月底休沐,程寻在书院家中。

雷氏与女儿闲谈,笑问:“呦呦这些天很欢喜?”

“啊?”程寻转了转眼珠子,轻声道,“也没有啊,我看起来很高兴么?”她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脸颊。

“是啊。”雷氏幽幽地道,“都在脸上写着呢。”

程寻嘻嘻一笑:“那是因为近来好事多啊。蜀中的事情结束了,白大人要教我算学,还有,娘要给我做新衣裳……”

她心念急转,不多时罗列了许多理由。

雷氏瞥了她一眼:“是么?就这些?没别的了?”

程寻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还有还有啊,要过中秋了,可以歇好几天呢。”

雷氏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都开始瞒着娘了,是不是?我听江婶说,你之前学着做针线?”

她寻思着一个不爱女红的姑娘,忽然想学针线,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家道中落,为了谋生,不得不学。二是即将出嫁,要绣嫁衣绣枕套。三么,就是出现了她想为之做些绣件的人。

程寻心头一跳,笑道:“是啊,是学了一阵,过几日给娘绣一个荷包,娘可不要嫌弃。”

“嫌弃什么?”雷氏一笑,“我等着呢。”

她见女儿日日眼波流转,在家时偶尔会出神,会轻笑。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然而每每想要亲自去向女儿求证时,却都又咽了下去。

程寻又陪母亲说了几句家常话,就去二嫂院中看小侄女去了。

雷氏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转眼到了八月十二。封后大典就在次日,宫中忙碌,行云阁的课程也暂时停了下来。

程寻默默一算,她这回是真的能连着歇好几日了,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给娘做一个荷包。这个可一定要好好做。

午餐结束后,苏凌送她出宫。

途中,他声音不高,略带遗憾:“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有好些天都看不到你?”

程寻脚步微顿,轻声道:“也没有好些天啊。就明天、后天、大后天。”

“三天还不多么?”苏凌皱眉。

“也没有很多。”

苏凌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回书院?”

“我打算今天就回去。”程寻眼中漾起笑意,“等会儿回了程宅,和江婶他们一起回书院去,等到十六再过来。我娘给我做了新衣裳,可好看了。”

她似乎并不为分离而烦恼,而是在欢喜自己新的衣裳。

这让苏凌有些微的不快。他轻咳一声:“有多好看?”

“多好看?等我穿了,你就知道了。”程寻笑盈盈道。

苏凌低低一笑:“那你什么时候穿给我看呢?”

程寻眼珠微转,还真偏着头认真想了想:“重阳的时候怎么样?重阳咱们可以一起去登高。”

阳光洒在她脸上,苏凌心中一暖:“好。”

所以,她是要穿女装同他一起登高么?

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两人边说边行,不知不觉就到了宫门口。

苏凌犹豫了一瞬,又提起了一桩事情:“我离开书院一年多了,想回去拜访山长,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这种事情,他自然无需征求她的同意。然而他们现下感情正浓,他并不想她因为这等事情跟他置气。

“什么时候?”程寻观察着他的神情,思忖之后说道,“这个不用急。离开书院的学子,不是每一个都会再回去拜访山长的。”

这不是苏凌第一次提出想去拜访她父亲,她心说以她对苏凌的了解,苏凌若是真去了书院,必定会做两件事。

首先,他会表明他的身份。其次,多半就会说出他们的事情。

可问题是,他们才恋爱一个月,远没到见家长定婚事的地步啊。所以,她只能装傻充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