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 / 2)

娆荼 东吴初冬 2604 字 16天前

五月没有跟去,他记得姑姑说过的话,少则五年,多则七年,她会回来的。如今已经是七年了,姑姑不会食言。姑姑是娆荼啊,这些年哪个江湖人不知道娆荼这个名字?

她如果不想喝醉,便不会醉;如果不想回来,谁也发现不了她的踪迹。

但是如今不但发现了她的踪迹,她还喝醉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姑姑要回来了。所以沈先生这一次去,是一定会接回夫人的。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从茅屋里走了出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长得极好看,因为她的爹可以算的上是天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女孩名叫萧砚,如今已经六岁。不过此时她的脸上挂着泪水,小鼻子红扑扑的,好像刚刚哭过。

五月朝年龄大的那个丫头咧嘴一笑,“衡秀,小砚台这是怎么了?”

衡秀打着哈欠,指了指旁边的小砚台,“你问她。”

衡文从屋里出来,穿着干净的蓝衣,一尘不染,很有当年沈筑的风采。小砚台见到他,瘪了瘪嘴,又要哭了。

五月笑了笑,对衡文道:“你又跟小砚台吵架了?”

衡文觉得十分冤枉,明明每次都是砚台来吵他,搞得最后都是他赔不是。小砚台这会子已经绷不住了,哇啦一声大哭起来,好像有无尽的委屈。

衡文无奈,上前揉了揉她的脸,又捏了捏她哭成一个弯弧的小嘴,“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给我吃糖的时候还看书。”

小砚台抽了抽鼻子,“你不是看书,你是不理人!”她又瘪了瘪嘴,好像还要酝酿一场大哭。衡秀连忙捂住她的嘴巴,“都是衡文坏,你别理她,咱么去和五月哥哥玩去。”

五月坐在石头上,衡文问道:“五月哥,西蜀的局势怎么样了?”

五月摇了摇头:“谢堂燕是个痞子无赖,很有当年刘皇叔的作风。潼川是易守难攻之地,他稳占险关。不过虽然咱们打不进川蜀,谢堂燕也绝对不可能向东举兵。一时只能这么耗着了。”

衡文点了点头,低头沉思。

衡秀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她一向听不懂什么局势军政,也并不插话,站在花影下带着小砚台穿花玩。五月见阳光之下,花瓣在光影中飘荡,落在她的发上衣上,构成一副唯美绝伦的画面。

五月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这种笑意是不常有的,他常年驻兵江陵,脸上带着杀伐果决,很少有这种温柔的笑。

苜蓿镇上,十几个自称江湖正道的人士围在一个酒铺子外面,个个手拿兵器,望着酒铺中趴在桌子上沉睡的女人,蓄势待发。那女人沉沉睡去,一头青丝垂落在地,身形纤弱,看起来明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偏偏就是她,带着琉璃山的一众妖魔鬼怪,一夜之间挑了青镜会的总舵?

青镜会,是反离羡,而复大梁的组织。如今离弦朝虽然并无外患,却有内忧。只因迟迟不立国主的缘故,江湖上涌现出许多帮派。打着恢复大梁的旗号,却没做过一件为大梁百姓谋福之事,有的不过是一颗狼子野心!

铺子外面一个白衣剑客叫道:“咱们都别愣着了,不过就是个女人,这就一起上去,不信制服不了她!”

一个蓑衣老叟沉声道:“仔细有诈!这妖女明明知道咱们在跟着她,还敢喝醉躺在这里,只怕是设了圈套等咱们来跳!”

娆荼醉意醺醺,忽然抬了抬酒杯,喃喃道:“下雨了吗?”

众人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但见娆荼又不动了,酒杯落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几下,她的手臂也垂了下去,好像醉死过去。

天上雷鸣轰轰,乌云压顶,大雨将至。

白衣剑客朝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冷声道:“我就不信她有多大神通!等我去杀了这个贱人!”

他举剑上前,刺向娆荼的眉心。剑尖离娆荼眉心只有一寸距离,眼看就要刺了进去,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有人小声祈祷:“刺进去!刺进去!”

那白衣剑客的剑忽然好像受到了什么阻力,剑身弯如满月,就是无法再前进一寸。白衣剑客回头怒视众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举起兵器朝娆荼劈砍过去。

不远处马蹄声震耳欲聋,有书生带三千游骑而来。

第81章 秋雨冷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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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铺之中出现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十几个江湖人士,各举兵器朝一个素衣披发的女子,或劈或砍,却没一个可以逼近她身。她的周身好像有一层无形的气罩,将那些刀剑枪矛挡在外面。

娆荼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兵刃,她屈指一弹,将一截长矛击退。矛头颤抖不止,将那持矛之人的虎口震得发麻。

“就凭你们,也想杀我?”娆荼笑着捡起地上的酒杯,抹了抹杯口灰尘,叹道:“桂子酒,正当时。”

那些江湖人士心惊胆颤,见她在这个时候尚能风轻云淡,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人人心中大怒,加重手里的力道,甚至不惜憋出内伤,也要将她周身那一堵无形的气罩给砸开。

娆荼仰脖喝了一口桂子酒,忽然抬眼看向众人,眼中杀机流转。她本来不想杀人,一忍再忍只求这些人知难而退,哪知他们如此不知轻重,僵持这么久不免失了耐心,将手中酒杯往桌面上轻轻一放,缓声道:“看来你们真的不想活了!”

话音落,一股极大的气机从她身上迸出,如同摧枯拉朽,那十几个江湖人立即倒飞出去,毫无半点还手之力。

众人跌落在地,或昏迷不醒,或就地打滚,甚至有两个直接气绝而死。

娆荼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正要再饮,忽听远处天边传来一声颤颤洪钟,接着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悠悠传来,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和尚落在地面,笑看向娆荼,“施主戾气太重。”

娆荼轻笑一声,“哪来的秃驴?没见过做了和尚还这么花哨的!况且你长得丑陋,如此花哨,实在碍眼!”

那红袈裟和尚手中拿着一杆镀金禅杖,叮叮作响,他单手为礼,向娆荼微微颔首,恭谦道:“贫僧法号普渡。”

娆荼讥笑不止:“普渡慈航,只怕是鬼怪魑魅。”

普渡笑容不减,并不理会她的讥讽,“贫僧前来度化施主,请施主入我佛门。”

“我自如来如去,和尚尼姑多无趣。”娆荼神情慵懒地看着那和尚,一只手撑在桌面上,眉眼之中忽然浮出了万种风情,勾人魂魄。

普渡上前在地面上重重一脚踏下,沉声喝道:“妖女!胆敢对我用媚术!”说话间,手握禅杖,叮叮作响,一时间天地间充荡着这种有如梵音低唱的声音。

娆荼微微皱眉,捧起桌子上一坛酒从酒铺飞了出去,整个人如同雨中燕子,灵巧无比,落在一棵梧桐树的树梢之上,她冷笑道:“大师又是什么名门正派,我只听说佛门有狮子吼,却不料你这和尚用邪门歪道毁人心智。”

普渡宝相庄严,一字一顿喝道:“对付你这妖女,用尽阿鼻地狱之刑,亦不为过!”他抬步上前,抖动禅杖,禅杖上的十几个金铃,发出迷乱人心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