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看着他的眼神不禁更诡异了。
这个人类怕不是中了什么摄魂咒,怎么一下子跟傻了一样。
伊凡一边毫不客气地吃掉了最后一块肉,一边思考着要不要检查一下亚历克斯的脑袋有没有问题。
不然怎么醒过来跟他出去走了一圈,走到一半忽然愣在那边发呆,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举止怪异,一会呵呵笑得像个傻子,一会又对着天空叹气,还热衷于从外头各种捡垃圾回来。
如果只是捡捡叶子捡捡花的伊凡都忍了,捡只虫子回来才是真逼着精灵跟他动手。
黑暗精灵哪怕是堕落了也没改掉精灵的那点洁癖习惯,要不是考虑到亚历克斯还有利用价值,现在这货应该已经和尸骨傀儡们相亲相爱一起修塔了。
吃完饭,亚历克斯自觉主动地端起碗开始收拾桌子,又看看伊凡坐在一边心情不错的样子,犹豫一下开口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我来的时候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亚历克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被扒光的状态了,戴在手腕上的光脑也好,随身携带的武器也好,从小到大戴在脖子上的祖传宝石也好,什么都没给他留下。亚历克斯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询问一下这些东西都去了哪里,尤其是他的那些武器,一旦操作不当可都是要人命的。
“那些东西?”伊凡挑了挑眉梢,笑着道,“既然你是掉在了大人的土地上,那些当然全都是大人的东西了。”
亚历克斯问:“就、都交给了那位大人是吗?”
这是他醒过来第三天了,他只听过而没见过伊凡口中的那位“大人”。虽然他的命是对方开口才侥幸留了下来,但对方就像已经完全把他忘记了一般。
伊凡撑着下巴,“嗯,大人好像还挺喜欢的。”
从他把东西送上去到现在,这几天都没看见巫璜的影子来说,他猜测那些东西对巫璜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玩具了。
这也让他对亚历克斯多了更多的耐心,用足了功夫要敲骨吸髓,把这个人的利用价值最大化才行。
伊凡这么一说,亚历克斯就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别的玩玩也就算了,他那些武器要是那位大人一不小心玩脱了,比如不小心把激光枪的枪口对准了自己,或者把蓄能剑的能量喷出口拿反了,再不然扯开了高爆弹的插销掰开了毒气管……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不管自己“失忆中”的人设了,当机立断对伊凡道:“那些东西!我感觉那些东西可能会很危险!”
要是真死人就麻烦大了,像这种封建时代据说都没什么人权可言的,万一那位大人因为哪样东西死了,他们是不是也要跟着陪葬的……
亚历克斯·李上校,34岁,在人类种的黄金年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
伊凡倒是没想到短短几秒亚历克斯的脑洞已经扩展到“为了逃避陪葬的命运带着伊凡亡命天涯”,他心里比划了个诱导成功的手势面上不动声色,一副完全意识不到危险的样子道:“不用这么担心,大人心里有数的。”
不,我想他心里没数。亚历克斯还想开口挣扎一下,忽然看见窗边忽闪忽闪亮起一点金光,那金光轻飘飘地钻进半开的窗缝,在伊凡面前上下舞动。
那是一只浑身带着金色光彩的蝴蝶,在夜晚显得流光溢彩,美丽极了。
伊凡像是有点惊讶地看了亚历克斯一眼,才伸出手让那只蝴蝶停在指尖。
“怎么了?”亚历克斯问道。
伊凡站起身,那只蝴蝶飞起,忽上忽下地原地舞动。
“大人要见你。”伊凡说道,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衣服丢过去,“赶紧换衣服。”
这、这叫什么……
亚历克斯捏着衣服吞了吞口水,第一次发觉自己可能还有点预言天赋。
或者说诅咒天赋?
他小心地看了看那只轻飘飘毫无攻击力的蝴蝶,又看看脸色严肃的伊凡,心里七上八下在逃跑的边缘试探。
“有说是什么事吗?”亚历克斯竭力保持镇定,脱掉身上简单的衣服裤子,把伊凡丢给他的衣服往身上套。
这身衣服似乎是按照他掉进来时候的那件作战服仿制的,细节上又添加了不少小装饰,显得精致了许多。
亚历克斯衣服换得慢吞吞地试图磨时间,伊凡看不过去直接上手利索地把衣服套上系好,口中答道:“不清楚,只说叫你过去。”
亚历克斯脸色更加僵硬。
这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他自己吓自己,成功把自己吓得想中途逃跑,然而一出门他就明智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虽然外头没有士兵守卫,夜晚的森林理论上也是个逃跑躲藏的好地方,但前提是森林里没有那么多的蝴蝶——就和来给他们传信的那只金色蝴蝶一样,被浓密枝叶遮挡了所有光亮的森林里飞舞着无数带着金光或者白光的蝴蝶,那些蝴蝶抖动翅膀时细细的磷粉落下,在黑夜中划出一道曼妙的弧线。
太多了,根本不可能躲开这些蝴蝶藏起来的。
亚历克斯叹气,发现那些蝴蝶还有意识地把他们往某个方向引,一旦他流露出想要偏离方向的意思,就会立刻有好几只蝴蝶簇拥上来堵他,让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走到了一处宫殿。
路途的终点是一处精巧奢华的宫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那些只存在于地球文字资料的零星记录里的信息,化为了面前让人赞叹不已的华美建筑,即便亚历克斯满心忐忑整个人紧张得要命,也情不自禁地驻足赞叹。
他在这样华丽的宫殿里,见到了这里的主人,伊凡口中“至高无上的主宰者”。
——黑发的青年半靠半坐,纯黑的发纯黑的眸,这样纯粹的颜色除非动手术否则已经极少存在于星际中了。他的眼睛似是倦怠地半垂,再看又像是长而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眼尾微挑带了点浅浅的绯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得艳丽。
似乎他也是准备休息了,一身垂软轻薄的袍子领口松散,露出锁骨和小半胸膛。衣角堆叠出细细的褶皱,颜色是带了点蓝色的灰,有着用金色细线细细密密装饰的暗纹。
他手上把玩着一个像是手镯的圆环,中心节点处亮起悬空的光屏,一行行奇异的字符从光屏上刷过,还能在光屏上看见宫殿内的模样。
见到亚历克斯进来,他略抬起眼,缺乏血色的唇挑起个像是笑的弧度,饶有兴致地伸手触碰那片光屏,“你来看看,这个是怎么回事?”
亚历克斯一眼就认出了他手里是自己的光脑,脸色更加紧绷。
虽然不是武器出了事但光脑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他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定睛一看,光屏上的内容瞬间让他板起来的脸崩成了个表情包。
卧槽他是怎么把直播给打开的?!
不是,说好的这里没信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