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秦绵听着叶氏和秦娇炫耀勇恩伯府送来的聘礼,无聊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哪知她这样的表现却被秦娇当做是自卑,炫耀的越发卖力了。

曹氏也听出来她们的恶意,便不再搭腔了,最后叶氏说的嗓子都干了,见曹氏还不让下人续茶,便冷笑一声带着秦娇离开,反正她们今日来的目的也达成了。

曹氏憋着一口气送她们到大门口,秦绵和秦柔也跟着,只是大门刚打开,几人就被门外的阵势吓了一跳。

只见秦宅门前整齐的站着两大排东厂番子,他们每两人抬着一个挂着红绸的大箱子,足有几十箱。最前头,孟长安端坐在马背上,一身红色蟒袍外系着玄青色斗篷气势慑人,他抬眸冷冷看过来,叶氏拉着秦娇的手都在抖,两人互相支撑才没有腿软地跌坐在地。

秦绵弯起嘴角对他浅浅一笑,孟长安眸中的冷意融化些许,他今日是来下聘的,按理不该他自己上门,但他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也懒得拘泥于这些小节了。

他斗篷一扬下马大步向她走来。待他走到面前时,秦绵身子微福,很自然地问候:“督主怎么这时候来了?”

孟长安伸出一只手托着她的手,一碰到那带着凉意的皮肤,脸色顿时一沉。

秦娇和母亲叶氏对视一眼,幸灾乐祸地等着这位传言中喜怒无常的孟督主对秦绵发怒,然而下一刻,她们便惊得眼睛瞪大。

孟长安皱着眉握了一下秦绵的手,沉声问道:“手怎么如此冷?”

秦绵像做错了事一般低下头,软糯糯地回答:“我错了,在外面站的久了,谁知道今日这么冷。”

她最后还小小地抱怨一声,惹来孟长安一声轻笑,脱了身上的斗篷罩在她身上。

“还敢狡辩,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孟长安毫不避讳在人前对她的亲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秦绵捂着鼻子退后一步,水眸里含着一丝委屈:“这不是家里来客人了嘛,我与母亲和妹妹出门送客,没想到忽然变天了。”

孟长安阴冷的目光看过去,秦娇和叶氏抱着彼此抖了抖。

“本督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面子,敢让你送。”

孟长安说完这句话,秦娇和叶氏几乎连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僵硬的站在一旁。秦绵见此微垂着头,掩饰嘴边的笑意,笑过之后,她揪了揪孟长安的衣袖,柔声道:“督主,她们是我的大伯母和堂妹,再怎么说也该送送的。”

孟长安嫌恶地看了秦娇和叶氏一眼,声音冷凝:“还不走?莫非想让本督亲自送你们一程?”

秦娇和叶氏同时颤着声道:“不敢,不敢。”只是她们相携着刚要踏出秦宅的大门,秦绵突然出声留人:“等一下。”

孟长安眯着凤眸看她的眼神似有不解,秦绵微笑对他说:“督主怎么不知会一声就来下聘了,如今正好大伯母在此,便留下做个见证吧。”

孟长安对她说的话自然无不应允,幽冷的视线瞟向秦娇和叶氏,两人哆嗦着退到一旁,番役们抬着箱子进门,用来抬箱子的横杠太长,总是会撞到秦娇和叶氏身上,她们忍着痛不敢出声。

最终所有的箱子都被抬进院子里,秦翰在书房里听到动静带着秦文淼出来,所有人到齐之后,德喜开始拿着礼单唱名,每念一样,叶氏和秦娇的脸色就白一分。

秦娇咬着唇,秦绵分明就是故意的,孟长安的聘礼比起勇恩伯府送来的简直要丰厚百倍。

她看着秦绵站在孟长安身边对他温柔浅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法又错了,秦绵的确嫁了个太监,可她摇身一变就成了督主夫人,她日后再见到她只有伏低做小的份。

最后叶氏和秦娇灰溜溜地离开了秦家,秦绵看着她们慌忙的背影差点笑出声。孟长安偏头看她,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温柔和纵容。

“秦绵,利用本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低沉的声音飘在耳旁,秦绵脸上的笑意一敛,抬头怔然地看他,孟长安对她勾唇一笑,突然捏过她的手,将一只质地通透的玉镯套在她手腕上。

这只玉镯是他母亲留下的,也是他身上唯一干干净净的东西。

第57章

见秦绵依然傻愣愣地看着他, 孟长安捏着她手的力道重了些,秦绵回神, 低垂着眸子看着那犹带着凉意的玉镯, 孟长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容拒绝地道:“这件不在聘礼单子里,往后你一直带着,不准摘下来。”

秦绵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这玉镯也许对孟长安意义非凡,那他这样给她戴上,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里也是不一般的呢?

秦绵抿了抿嘴角,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孟长安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她低声应道:“嗯,我记着了,一定不摘。”

他听罢嘴边的笑意深了些,秦翰眼见孟长安对女儿动手动脚没个完,终于忍耐不住催促秦绵回屋去,并请孟长安到前厅喝茶, 因为有秦绵在, 孟长安的态度尚算温和, 他放开她的手, 道:“去吧。”

秦绵笑着要转身往自己住的院子走, 瞥见身上的斗篷才反应过来, 伸手想要解下来还给孟长安。

“你穿着。”男人声音温和却暗含命令的意味, 秦绵只得把斗篷穿回去。

秦绵回屋以后,孟长安也没在秦家多待,只象征性地抿了口茶,与秦翰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在他眼里除了秦绵,与秦家其他人多待一刻都是浪费时间。

时间匆匆而过,待嫁的日子里秦绵几乎足不出户,定国公府怕给她惹麻烦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邀约,四月初七,黄道吉日,宜嫁娶,是秦绵出嫁的日子。

天还未亮,秦宅里里外外就挂了红灯笼,贴了红色的窗花。秦绵被冬枝叫醒,见几个大丫头端着木质托盘进来,上面摆放着叠的规整的喜服和一些梳妆用具。

冬枝扶着还有些盹的秦绵起身,伺候她沐浴,然后给她换好了喜服,秦绵平日里穿的素雅,如今一被这大红色的喜服衬托,显得艳丽而妩媚。

她端坐在梳妆镜前,冬枝和碧薇给她上妆,看着镜子里那张精心上过妆的脸,秦绵微微有些恍惚,那年她刚刚及笄就嫁进了长宁侯府,本以为会与夫君白头偕老,相扶一生,可惜事与愿违,最终落得一个凄凉结局。

这次呢?秦绵心中的那丝不确定掩藏的极深,她对家人说自己一定会过得好,那些话多少有些安慰的意味在里面。实际上,她心中有许多顾虑,不只是身份上的天差地别,还因为孟长安把她逼得太紧。

她谨小慎微惯了,不敢将自己的真心一下子全部交托给他。但她会努力接受,努力适应自己新的身份,做一个好妻子。

曹氏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秦绵对着妆镜出神,她心疼地看着长女,眼眶微红,这个女儿虽然不是她生的,但却是她照顾着长大的,从小千娇百宠,如今却要为他们一家人的平安付出这么多,那可是她的终身幸福啊……

秦绵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的曹氏,弯起嘴角笑了笑,道:“母亲,为我梳发吧。”

曹氏红着眼睛点点头,接过了婢女手里的梳子,颤抖着将梳子插入她的发丝,声音微微哽咽:“我的绵姐儿真好看,这一打扮起来就更好看了,这么俏丽的小娘子谁会不喜欢呐?”

“你嫁过去,孟督主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着,遇上他脾气不好的时候,你便软和些,撒撒娇,男人呐,都吃这一套。”曹氏说着安慰之言,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见过孟长安这几次也多少看出那是个什么人,说是冷情凉薄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真会善待女儿吗,但愿女儿真能把他那颗心焐热吧。

秦绵心中暖暖的,换作从前曹氏断然不会把什么撒娇之类的话挂在嘴上,教导她礼仪规矩还差不多,今日因为挂心她连这些她觉得不守礼的话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