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与你何干?”她莫名心虚,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他对视。

那眼神太过恐怖。

明明看不出喜怒,可那股威慑,不似常人能有的。

纵然与你平视,你也得瞻仰。哪怕与你并肩,也高不可攀。这种感觉,着实让殷呖呖不爽,很不爽,出生至今从未让谁如此压制过。

在他面前就不像是矮了一个头,而是他高入云霄,她坠入泥潭。居高临下,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怕我?”他的声音更是压低了几分。

尤其是在想到昨晚,他欲伸手将她从易鹤安背上拉扯下来,易鹤安不反抗,反而是明明醉晕过去的她,死死地拽着易鹤安不松手。

甚至于那股力道,像是紧紧地攥着最后的依托。

殷呖呖自幼习武,她若不愿松手,谁都扯不开。

但赵译想,他这辈子都磨灭不掉,易鹤安望着他似笑非笑冷峻的目光,一字一句,“可以让开了吗?”

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掺了微凉的风。

殷呖呖急匆匆逃离的动静,惊回赵译的思绪,那种急措与避退,就如同自幼以来,围在他身边的人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

他们明明畏惧于心,还要不停地贴过来,迎合谄媚,讨好的嘴脸,犹如最滑稽的笑话。

她呢,怕他,就跑了,逮都逮不住,比狩猎时林间窜逃的鹿还难捕捉痕迹。

赵译微微低头,思绪停在龙飞凤舞的字迹上。

只是狩猎,他从来都是满载而归的啊,哪怕是横行山林的大虫,都逃不过他的箭矢,一箭封喉太过无趣,最喜欢猎物慢慢挣扎。

但在挣扎前,要让它丧失反抗力,再慢慢碾灭它的希望。

如此,方称得上一次有意思的狩猎。

易宅。

易鹤安倒是没有想到赵译会亲自登门造访。

彼时他正闲来无事在院落里替花浇水,那双瑞凤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妍丽花丛,满心满目都换做少女鲜活的模样。

他承认,他在想着念着殷呖呖。

无论如何欺骗自己,无论如何告诉自己,“贾姑娘”很好,“贾姑娘”正是他的明珠,然而殷呖呖就像他逃不掉的劫数。

他想起自己给“贾姑娘”的信,应该已经送到“贾姑娘”手里了。

又该如何呢?

他爹娘应该是喜欢呖呖的,但殷家,殷老爷,他曾清楚感受过一回殷老爷看他们易家的眼神。

那是很小的时候了。

他刚从书房出来,听见争执声,殷老爷对爹大打出手,娘无措地在旁掩唇抽泣。

他下意识的要冲上去护着爹,殷老爷一回头,那充斥着嗜血愤怒、滔天恨意的眼神,至今难忘。

所以,殷呖呖讨厌他,是因为殷老爹的影响。

而他讨厌殷呖呖,则是他心底对殷老爹存有畏惧,所有对殷家厌恶的情绪,都只能倾在殷呖呖身上。

总有些,是求而不得的。

一切心绪都如花瓣流红随风一阵摇曳,将风吞没干净后又停了一切声息,静得像那阵风就从未来过。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直到林管家略带怒意的声音重新将风掀起,易鹤安懒懒地抬了抬眼眸。

赵译站在花丛的另一面,两人隔着相望。

易鹤安复又低头,看向快被自己浇死的花,放下了手中的洒壶。

“林叔,你下去吧。”

“可是……”林管家欲言又止。

“这位是我的先生。”易鹤安称赵译是先生,语气里没有几分恭敬,只是他更不想说赵译是殷家的表少爷。

林管家最后带着愤怒甩袖离去,也不知府里的仆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每月的月钱是白领的?!竟任由这么个大活人进宅!

非要好好管教管教!或是该将些人逐出去了!

易鹤安不似林管家那般想,他清楚,倘若赵译想进来,那一身不容置喙的威慑就不是仆人敢拦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负手于身后,望向赵译。

视线不躲不闪,镇定自如。

“你当真不愿与我回去?”赵译今日着的是件绛紫色锦袍,尊贵又有端着几分神秘,倒是与缤纷绚烂的花,相得益彰。

“回去?”易鹤安嗤笑一声,“先生,用词不妥吧?”

“那日你的论述,我看了。有治国之才,为何偏居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