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嘈杂声中,戚弦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这琴声……是泣颜……”
那人继续喃喃出声:“戚弦……”
两个字百转千回,犹如一块石子落入湖面,让戚弦的心泛起点点涟漪。
拨弦的手一顿,她转头望向地上的人。
恍然间似乎看到他一身白衣,正笑意温润地说:“风泣雁鸣,唯有你的琴声能与之想和。”
[弦儿?]
被脑中的声音惊醒,戚弦猛地回过神来。
眼见那些人举着铁棍围住,她下意识地挡在了谢景洋的前面。
“哟,这是护着情郎啊?”有人摸着下巴笑容猥琐地,“你们怕是有什么苟且吧,男的被打残,女的被划烂脸?”
“啧啧,原来是一对歼夫银妇啊!”
戚弦冷冷扫向那些人,“我劝你们嘴巴放干净点,眼前这人可不是你们能随意贬低的!”
即便是辗入尘土的白兰,也不能任由臭虫们作践。
谢景洋是她的朱砂痣,是黑是白也该有满身的傲骨,即便是死也该轰轰烈烈,而不是死在这些小人之手!
琴声再次响起,他们脸上不再是嘲笑,而是和满脸横肉完全不相符的媚笑。
手中的棍棒掉在地上,壮硕的身体摆出了妖娆的姿势,他们一边舞着一边出了这条小巷,瞬间吸引了街道上行人的注意力。
“咦?这人不是街边酒楼的赵大柱么?”
“小声点,被他听到少不得要报复你。”
“哈哈哈,但是他们这样子实在太滑稽了!”
路人刚开始只是捂着嘴偷笑,后来见他们跳的越来学欢乐,便毫不顾忌地大笑出声,口哨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混乱中,戚弦扶着谢景洋离开。
这个镇子没法继续待了,她雇了辆马车,向北前行。
[弦儿,你真的准备救他啊……]
“嗯,我只想尽人事。”
戚弦用帕子擦干净谢景洋脸上的脏污,虽然消瘦,但掩盖不住原本的俊秀。
“把他放在身边,我可以阻止他接触敌国,劝说他为大夏百姓造福。以他的才智,肯定能做到我无法做到的事。”
[那如果阻止不了呢?]
“我会亲手杀了他。”
谢景洋又咳了起来,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水……”
戚弦眸光一亮,赶紧拿出水囊慢慢喂他。
咽下几口后,他便皱眉不再喝了,“太甜了。”
戚弦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她喜欢吃甜食,甜丝丝的味道会让她心情都变好。可惜战乱爆发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尝到这个味道,因此之前准备食物时买了许多糕点,就连水里都放了许多糖块。
“没别的了,你先将就着喝。”
忽然想起中毒一事,“泣颜,你之前说这毒会让人五感尽失?”
[是啊!噬心散毒性霸道,中毒人受万蚁噬心之痛,直到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全失,然后死掉。]
“那他活下来后还会有这个症状么?方才他能听到琴声,还尝到了甜味,按理说应该是正常的。”
[奴家不知,恐怕只能问他本人了。]
到了夜间,四周没有村落,他们只能原地休息。
车夫习惯了野外露宿,自己找了处合适的地方将就一晚。戚弦在车里休息,卧榻被谢景洋占了,她就只能裹着毯子缩在角落。
半梦半醒间,被泣颜的声音吵醒。
[弦儿醒醒,他吐血了。]
“嗯……什么吐血?”
[应该是毒性发作。]
戚弦猛地睁开眼,掀开马车帘子,借着月光看向卧榻上的谢景洋。
只见他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一股股的黑血从口中渗出。
“怎么回事?”她慌张扑过去,却很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血顺着脖颈沾染衣襟,仿佛流不尽一般。
而他本人除了依然紧促的眉外,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手指都是放松的伸展,这样的场景着实诡异。
[应该是万蚁噬心之痛,吐血是正常现象。]
戚弦心脏紧缩,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能做什么?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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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洋: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