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招财果然就去送狐裘了。除了狐裘外,还有两对特地叫人缝制的护腕护膝。
雍州到了冬季,风大,阴冷无比。陈令去年在雍州时,就一度被冷得受不住。
这两对护腕护膝,加了狐皮,既能保暖又能护着手腕膝盖不受到伤害。
“这狐皮是我们三公子亲自打的,找的是汴梁城里出了名的老裁缝制成的狐裘,这两对护腕护膝也是。”招财道,“为了打下这狐皮,三公子特地跟人学了三个月的骑射,累得他人都黑瘦了。”
席香想起昨日见到陈令时,他确实黑了些,本以为是忙着各地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心下不免有些无奈,看来陈令真是很喜欢瑛子,否则就他那娇生惯养的性子,哪肯去吃苦头学什么骑射。
可他和瑛子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她要找个机会亲自陈令说清楚才行。
想到这儿,席香便没有拒绝,亲手接过招财手中的狐裘护腕护膝,对招财道:“你家公子有心了,回头我空了,一定亲自上门道谢。”
招财目的达到,一脸笑容的回去找陈令复命了。
他前脚一走,穆瑛后脚便进来了。看到席香手里的狐裘,顿时就眼睛一亮,凑上来伸手摸了摸,“这狐裘是好东西呀,皮毛摸着可真顺滑,阿姐你在哪买的?”
以为沾了穆瑛的光才得这狐裘的席香顿时一愣,“是陈三公子叫人送来的,怎么你没有?”
穆瑛一时没多想,脱口道:“这狐裘又不是那等寻常物什,哪能有我的一份呀,先前那些,我都是沾了你的光,才有我的一份。”
“沾我的光?”席香有些不解。
穆瑛一顿,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就就……哎呀,算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人陈令本来就是送你的东西,怕你不收,才多添了一份给我。”穆瑛不会在席香面前说谎,索性都说出来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自然不好再说他的坏话,但仅限于此,我对他可没有什么意思的。”穆瑛在感情的事上比席香敏锐多了,自然知道席香误会她和陈令之间有什么。她以前不想席香和陈令有牵扯,才故意在席香面前说坏话。
如今的穆瑛在经历痛失至亲后,想法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她知道自己出了孝期,就会和穆康成亲,到时候阿姐还是一个人的话,未免太孤独了。从这两年来看,陈令各个方面都很好,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任性不想和别人分享阿姐,就让阿姐错失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陈令和我从来没有什么的。”穆瑛再次申明,摊手道:“他心里装的人也不是我,至于是谁,除了你自己,我想每个人都知道。”
“……”
席香想起在汴梁时,自己请公主劝劝陈令不要对穆瑛心存幻想时,公主那副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的模样,很显然,当时公主也知道她误会陈令和穆瑛了,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她不禁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中,思考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才会导致自己这么大的误会。
第057章
席香被穆瑛道破真相后,心中尴尬,便将狐裘拿去还给陈令的事给忘了。
陈令等了几日不见她上门,心下正奇怪时,招财和他道:“公子,我听闻那李家的那位三公子,前儿又给军营捐了批棉被呢,我听街头百姓都在夸李家那位公子善良大方。”
招财说着,忍不住酸了一句:“雍州天冷,这个时候送被子过去,正是送温暖,可不得人好生一番夸。”
他原本是替陈令不平嘴上才来这么一句,不料陈令却道:“不管这位李公子送棉被是不是别有私心,但他做的确实是做好事,得人一声夸是应该的,你这么酸做什么。”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陈令若有所思,“雍州确实冷,该给军营里添过冬的衣物了,你吩咐下去,给军营里每人送两套冬衣。还有平邑那边的,也送一批过去。将士们镇守边疆不容易。”
招财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公子,那这批衣物走公帐还是私账?”
走公账,便算是整个永安堂的开支。若走私账,只算陈令个人的。
陈令道:“私账,好歹我也是永安堂的东家,总不能比一个李员外的儿子还要小气。”
招财得了准话,便下去吩咐了。
陈令在屋里坐了小半晌,实在按耐不住起身,决定去军营看看。但他才出永安堂的大门,便在街口碰到了李杏和一个姑娘家正有说有笑的进了一个首饰店。
看两人亲昵的模样,显然关系匪浅。
陈令想了想,确定自己没听过李员外说过他家里有女儿,他便跟了上去。
这一路跟着,从首饰铺子跟到面馆,确认两人确实不像兄妹,便就止住了,没再跟下下。
待到了军营,正好席香训练完从校场走出来,陈令送的护腕护膝她正戴着用了,确实很方便。
见了陈令,才想起来要将狐裘还他的事。可这时候席香心里多少还有尴尬,面上便有些不自然,干巴巴地道:“你叫招财送来的护腕护膝很好,让你费心了。”
陈令道:“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和我客气什么。”
她与陈令确实算得上生死之交了,这么一说席香便觉轻松了些,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兴许陈令对她好,只是看在她救了他几次的份上。
“雍州这边天冷,我已让招财吩咐下去叫人准备缝制一批冬衣了,你看什么时候抽个空,我叫几个绣工过来给将士们量下身形。”陈令见席香似有话说,怕她会拒绝,便忙道:“这是给大家的东西,你不能代大家拒绝了我的好意。”
哪知席香却摇头,“这等好事,我巴不得多几桩,又岂会拒绝。我只是想着叫人挨个量身,未免太麻烦,不如就分大中小三个笼统的尺寸,如此一来绣娘那边缝制衣物也轻省许多。”
“这倒是个好法子,那便按你说的做。”
两人边走边说,从校场回到席香平时处理事务的议事堂。
席香平常不喜欢别人伺候自己茶水,因此议事堂没有安排伺候人的侍卫,陈令来了,她便亲自给陈令倒了杯茶。
陈令握着茶杯,方装作不经意地道:“对了,我方才在街上看到了李杏,他同一个姑娘正逛市集,看两人样子似乎关系很亲近。”
若在先前,席香只当他是随口一说,可知道他的心意后,席香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话有挑拨的意思在,便沉默不接话。
没得到回应,陈令又加了一句:“那姑娘眉清目秀,生得很是好看呢。”
席香轻轻“咳”了一声,避免陈令还要说什么明褒暗贬的话,便解释道:“那姑娘我知道,那是李杏未过门的妻子,叫红秀。红秀两个月前进了军营,如今在后勤处负责管军中物资的。”
“……”
陈令对上席香通透的目光,登时觉得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