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想去记起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黎靖炜看着窗外随风雨飘摇的树,叶子被打落在地上,香烟不知何时已经烧到尽头,烫到他的手。
他又点了一支,没抽,就是点着。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和sandy那段形同虚设的婚姻就像那窗外的树。
在她倒下前,双方都尽量维持表面的平静,但他身边从来都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示好。
有娱乐圈的明星,有家世清白的名媛,只要他点个头,或给个暗示,自然有人主动送上门。
这些年里,偶尔遇到有点好感的,不是没试过找个不错的女人好好交往,但她们的感情或多或少掺杂着利益成分,往往几番简单接触后便失了兴致,还没正式开始便已结束。
他不喜欢在女人身上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甜言蜜语,花样百出的惊喜,只会让他感到疲惫,还不如去打一场畅快淋漓的球。
可能跟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有关,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不是一两个女人所能给予的。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传闻,但对此他始终是不温不火的态度。
不严词辩解,也不摇头否认。
有些东西既然存在了,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不一定只有负面影响,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带来不俗的经济效应。
他是一个生意人,商人最重利,至于感情,不过是占据心底极小一角的消遣。
黎靖炜明白,对tracy,自己从来没有过男人对女人的心动。
尽管从一开始,他已经拿出一定认真的态度在尝试,尝试着用恋爱的方式接纳她进入自己的生活,结果,效果甚微,但他却不得不继续坚持。
欲取之,必先予之。
利益、回报放第一位,从他懂事以来,他就始终这样做着。
直到唐绵一点一点地以她不知道的方式“走进”他的世界。
他很长时间都不明白唐绵对自己那种近乎虔诚的爱慕是从何而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看自己的眼神一如当初。
其实他对唐绵印象最深的是在香港街头碰见她那一回。
他当时送刚回港的emily到养和医院看sandy。
他没有上楼,而是坐在车里抽烟等女儿。
刚刚点上,便看见不远处的旧书店门口,有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那女孩一身学生装扮,正低头翻着摆在外面架子上的杂志,很专注。
他稍一晃神,就看见她和一对情侣在书店门口的马路上吵了起来。
叁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貌似很激动。
唐绵手一手拿书叉腰,一手举在那男人面前比划着“1、……2、……”,应该是在讲道理,举例子。
那对男女应该是没占上风,气不过推搡了她一把,她手中的书掉到地上。
唐绵瞪了那对小情侣一眼。
那一男一女从他车边走过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她是神经病还是脑残粉?黎靖炜是她的谁?说得是信誓旦旦,这么护着,关她屁事!”
“是啊。以为自己是黎靖炜老婆?哼!他老婆还躺在楼上要死不活得呢,他还不是照样在外面嫖,我骂两句不行吗?那种男人,说他两句还脏我的嘴。”
“……”
那两人逐渐走远。
黎靖炜看着唐绵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先是举到脸前对着封面吹了两下,像是要把灰尘拂掉,再用袖子擦拭,接着从双肩包里翻出纸巾擦,最后才小心翼翼放进包里。
像是对待绝世珍宝。
她举起吹气的时候,黎靖炜顺着阳光看见了封面上自己的脸。
当时的感受太让人震惊,他记忆犹新但却无法形容。
女孩穿着白衬衫,牛仔裤,黑框眼镜,扎个低低的马尾,是最最普通的装扮。
黎靖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除了抽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摁灭手里的烟蒂,黎靖炜转身去了洗漱间。
盥洗台旁边,是一个脏衣篓,将西裤丢进篓里之前,他手上动作一滞。
洗漱间内光线明亮,黎靖炜又把裤子拿回到跟前,藏青色面料,右裤腿上有一小块硬硬的地方。
那是女人经血凝固后留下的污渍。
唐绵起床时,charlie已经搭早班机去了上海工作。
吃了早饭,她将那件西装送去干洗。
老板娘拿着衣服检查了一番:“这西装不管是面料还是做工都很考究,应该要好几万吧?”
“差不多。”唐绵莞尔,她知道这个牌子,大概价位的确如此。
“男朋友的?”
唐绵摇头说不是,老板娘接了一句:“老公?”
她正想否认,老板在里面叫自己老婆进去搬什么机器,老板娘对唐绵歉意笑笑。
唐绵站在那儿,拿着对方递过来的票据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