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么为他说好话,明明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让我不满起来, 真正的女儿在这里,我才是亲生的, 太子不是啊。“还说呢,还不是都送回去了,将来也是要给孩子的,又回到他们家了。”
“那不是你的孩子?”娘点了点我的额头, 不满意,又道:“刚成亲三天,就敢说孩子孩子的,真不害臊,我告诉你, 私下说说就行了,不准摆到台面上去。”
刚刚催我的明明是她啊,现在又让我不准再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善变。
和娘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得知太子回我的院子休息了,娘就赶紧催我回去伺候着,我也确实不放心,怕怠慢了他,就赶快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正撞见江玉茧出来,神色有些慌张,脸红红的,身边连一个丫鬟也没带。
“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她生病了,忙叫人去请大夫。
“不用,我没事。”江玉茧解释了一下,神色有些紧张,我以为是烧的发抖,忙上前亲自扶着她,伸手摸了摸脸颊,“确实有些热,是不是病了?难道是吹了风,最近天气确实冷了。”
江玉茧连忙后退,摆手道:“真的没事,我就是来找姐姐说话,结果不小心遇到了太子,有些慌乱,现在已经没事了。”
原来如此,她之前并未与太子有过过多的接触,现在这样的反应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我招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想了想,还是扶着她到亭子里,安慰道:“放心吧,太子人很随和的,你没事吧。”
江玉茧低头,“没事,就是去找姐姐说话,没想到碰到了太子,心下有些慌乱罢了,既然如此,没有冲撞了便好。”
原来是这个,不知她要找我说什么,我想了想,院子里应该有人伺候,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太子惯例是要午休的,我去了也无甚大用,江玉茧说要找我说话,不如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毕竟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大婚之前,我疲于应对宫里的嬷嬷们,学的规矩甚多,因此也顾不上她们,此时正好可以听听,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虽然江玉茧和江玉芙都是庶女,但是江玉芙的亲娘蒋姨娘可不是好惹的,性格泼辣不说,在父亲面前也颇能说的上话,因此江玉芙看起来温温柔柔,却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她就是想吃亏,也要看蒋姨娘同不同意。
而赵姨娘呢,因为是丫鬟出身,所以总有那么一丝的卑微在性格里,也养成了遇事退缩的习惯,比如一块料子给江玉芙和江玉茧两个人,赵姨娘一定是要让江玉芙先挑,挑剩下的才给江玉茧,因为江玉芙是妹妹。
而如果是我和江玉芙,那一定是让我先挑的,因为我是大姐,且是嫡长,所以江玉茧的性格是很矛盾的,既有不甘心的倔强,又有隐忍的情绪在里头,此时来找我说话,神色又吞吞吐吐的,怕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到底有什么事,你和我说说。这大中午的过来,肯定不是说话的事儿。”我直截了当的询问。
江玉茧低了头,“真的没事,就是好久没和姐姐亲近了,想来看看。”
我皱着眉头,“二妹,有话你要直说,咱们姐妹之间,如何这么外道了,还是你觉得我嫁了人,不再是家里人,不肯和我说?”此乃激将之法也。
果然,江玉茧听了这话,犹豫了一番,攥着手帕,眼圈儿都有些红了,还是低着头,揉弄了一番之后,将情况告诉我了,原来,张公子之前收的那个通房,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什么?”我惊呼一声,问她消息哪儿来的。
江玉茧此时已经将话说出来,也就不再避讳,告诉我,是赵姨娘托人打听到的。原来,自从知道张公子收了通房之后,赵姨娘表面上安抚江玉茧,实际上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的。
不过此事终究不能光明正大的放到明面上来说,爹也不会在乎这等小事,而娘当时正忙着操持我的婚事,因此也没空理会,赵姨娘就出了私下攒的银子,让人盯着张家。
张家虽是官宦之家,到底清贫,底下人也不是训练有素之辈,何况财帛动人心,因此竟然打听出来那通房有了身孕之事,赵姨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虽然这消息只她自己知道,可是她的性子如何瞒的住,因此很快江玉茧也发现了。
只是当时并无可商议之人,因此事情就一点点的拖住了,直到这次我回门,她才悄悄的过来,想找我商议。
我皱着眉头,没想到竟有如此之事,这张家也太不体面了,嫡妻尚未进门,就弄了个庶子出来,何况,若当初是为了冲喜,也无可厚非,毕竟不能拦着人家尽孝。
可如今,若是知礼的人家,就应该将人打发出去才是,再不济,避子汤总该用的,这倒好,直接弄了个孩子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问道?
江玉茧低了头,“三个月之前。”
三个月!若知道有孕,至少也是一个多月之后,如今过了三个月,孩子大概快有五个月了,这张家很显然是打算把孩子生出来的。
我知道,那是一条人命,当然应该有来到这个世上的权利,可这样一来,张家就应该早早的通知我们,或退婚或接受,都应该由我们家来论断,如何能悄不声的就想把孩子生下来?
“赵姨娘怎么说?和爹娘讲了吗?”我问江玉茧,虽这事我知道了,可是如今毕竟是外嫁女,即使嫁给了太子,那也是外嫁女,出主意可以,家里的事儿也就轮不到我来决断了。
江玉茧摇摇头,“姨娘若有主意,也不会拖到这会儿了,我倒是听她和爹隐隐提过,可爹的意思,我便是庶出,如何能?”说到这便哽咽了,爹也真是糊涂,庶出和庶出还不一样呢,赵姨娘虽是姨娘,那也是正经在嫡妻进门后才纳的,何况,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就当便宜娘,很有趣吗?若是别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家软弱呢。
“那娘怎么说?”我问道。
“姨娘不让说,不过即使说了又如何,爹都这么说了,又有什么办法。”江玉茧用帕子擦着眼泪,“可我就是不甘心,我不信,在家的时候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因此才来找姐姐商议,姐姐一向有主意,又疼我,不肯因为是庶出的轻贱了去,如今又是太子妃,此时就来找姐姐讨个主意。”
在家如何?难道娘对她们还不够好?我有些气闷,不过此念头转瞬即逝,她到底是受了委屈,还是应该安慰一番。
不过我能有什么主意呢,要我说,干脆退婚的好,可是娘和爹未必同意,想了想,决定还是找人商议一下,不过此时人也是要安慰的。
我给江玉茧擦干了眼泪,安慰道:“我此时也是没什么法子,要我说,干脆退婚的好,咱们家退了婚,你还能找更好的,但是那个姓张的,有庶子,又被退婚,我看将来找个体面的妻子才是难事呢。”
江玉茧摇头,“若为此时退婚,爹定然不许的。”
也是,我爹是个传统的纯正直男癌,若是为了此事退婚,他一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觉得江玉茧不贤良淑德,没有做到女子的本分,也许娘和赵姨娘都会因此受连累呢。
我想了想,“那还是等等,我问问娘,你不好意思说,我去说,她一定有法子。”
没想到江玉茧还是摇头,“爹不许的事情,娘也没法子。”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我有些气闷,那还能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江玉茧抬头看看我,低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没想到她还有想法,我问是什么。
“不如让太子下一道旨意,就说婚事作废,那爹也没有法子了。”她眨了眨眼睛,天真的道,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不行!”我断然拒绝,这法子虽可以,但是乃下下之策,若真这样,少不得落个以势压人的名声,还不如光明正大退亲来的爽利。
何况爹若是知道了,我绕过他直接求太子行事,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若是多心些,怕是心中会有芥蒂。
见我拒绝,江玉茧眼中的泪珠又有凝聚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