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双臂,低头俯视自己玲珑的身段。
抬起手,轻抚养了这些天,终于恢复柔嫩弹性的脸颊。
“每只狐狸精都有一个祸国妖姬梦。”阿嫣转过身,眼神含情,好似轻软的绸缎,轻飘飘扫过古董镜子,唇角上扬,柔声道:“……至于暴君是谁,可没人在乎。”
老古董叹了口气,小短手抱住头:“宿主,你对我放电没用的,我未成人形,也没有心。”
阿嫣愉悦地笑了一声,拿起镜子,亲了口镜面:“所以我才喜欢你。”
老古董:“说好了的非礼勿亲……”
阿嫣突然道:“皇帝来了。”
老古董赶紧收声。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近,最终停留在珠帘外。
阿嫣半坐在床上,黑发丝丝缕缕披在肩头,落在胸前,眼眸带着几分惺忪睡意,便如画中泛起春困的仕女。
杨昭等了半刻,没听见动静,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看见阿嫣,他冷哼了声:“你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
阿嫣漫不经心道:“又没太监来传话,说你要来。”
杨昭皱眉:“朕并未下令你禁足,你又为何留在景华宮闭门不出?”
又为何……迟迟不来见他?
阿嫣说:“宫门一闭,可以挡出许多麻烦事。我一出去串门,前脚走,后脚人家犯病了腰疼了受惊了,你又该指责我兴风作浪。”
杨昭气道:“在你心里,朕就是这般不讲道理,不明是非之人?”
阿嫣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
杨昭刚松口气,便听她说:“在我心里,你是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狼心狗肺,自私自利的人。”
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便难看几分,最后已是铁青着脸。
他靠近几步,抬起女人尖尖的下巴,冷笑道:“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天留下朕,又是图个什么?”
阿嫣拍掉他的手:“图你的身体。”
……
“其实,我也不怪你。再美的容貌,心中无情,也总有看厌的一天,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都是人间常态。”
杨昭勾起唇角,那笑容却是苦涩的。
心中无情?
他若是无情,何必接她回宫,何必为她重责言官,今夜又何必眼巴巴的跑来受气?
阿嫣懒洋洋地起身,纤瘦窈窕的身段,清艳绝丽的容貌,除了额头和眼角细微的纹路,压根看不出来已经年过三十。
这般美貌,便如他深埋心底的少女。
他唯一爱过的人,他的阿嫣。
“但理解你,不等同于喜欢你。”阿嫣走到他跟前,抬头看着他:“你可知道,我离宫那晚,你在这里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铭心刻骨……至今想起来,依然让我的这具身体难受的厉害。皇上,与其说那等伤人的话,杀人于无形,不如赐一杯毒酒,也许还仁慈些。”
在陈嫣的身体里,始终残留着原主离去时万念俱灰的绝望,那种寒冷在骨髓和血液中流动,即使原主的灵魂早已烟消云散,这心死如灰的念头却在心里生根发芽。
怎样的爱与恨,才会在神魂消散后,还留下这样冰冷的感情。
杨昭心里疼起来,沉痛道:“朕给过你机会,从皇后到贵妃到——”
“——到罪人陈氏,废妃陈氏。”
杨昭盯着她。
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开口,说了三个字:“你恨朕。”
阿嫣淡淡道:“恨不至于,不喜欢是真的——你瞧瞧你,我当初重病在床,就剩一口气了,你也不能等我咽了这口气,再对陈韵下手,你可不是成心让我死不瞑目?你对我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自己违约在先,又怪我死守承诺不放手,那可是你亲口许下的承诺,红口白牙,最后却成了你指责我的理由……”
杨昭自嘲的笑了声,转身欲走:“原来,接你回来,是朕错了。”
“来都来了,就准备这么走?……睡一次,少一次,下回我可要提条件了呢。”
杨昭不想停留。
可那声音入骨娇柔,又令他想起了那夜的缠绵,周围的空气骤然热了起来,灯火明灭,瞬间添上一抹暧昧。
他终于还是回了头。
阿嫣笑着看他,似是觉得有趣,微微摇了摇头,拉长了调子:“我这里讨厌你——”手指按着心口,慢慢的移向旁边,扯开衣襟:“——身体却未必讨厌你,你若能取悦我,说不定我还喜欢你得紧。”柳眉一挑,眼尾一勾,带上几分责怪:“欲拒还迎,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我教你?”
杨昭便大步走过来,脸上还是紧绷着,瞧起来十分严肃,弯腰抱起她的时候,上下滚动的喉结,和胸腔传出的心跳声,却显出了欲火上头的急躁。
阿嫣任由他抱着,笑得依旧惬意。
这就对了。
她喜欢听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