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里有个二十四小时开放的自助餐厅,食材有空运来的,也有本地山里的特产,琳琅满目摆满各个餐台。这个时间点用餐的人不多,孟青和和成韵为两个孩子各挑了一些食物,便随他们自己吃去。
成韵因为中午吃得饱,这会儿还不饿,就只捧了杯饮料慢慢地喝着。看旁边桌上两个小朋友面对面吃得认真又满足的样子,她忍不住问孟青和:“你这样带少少出来,他爸爸没关系吗?”
“你昨天也看到了,他那么高兴的样子,像是介意吗?”
“我有种感觉,他似乎对少少不是很关心。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是事实。”
“那你呢,你对这孩子格外关心,是因为朋友的关系?”
孟青和一挑眉,身体微微向前倾:“我是不是该认为你对我产生了一点兴趣,所以想要调查我?”
“没有。”成韵笑着打哈哈,“就是随便问问。”
“其实你想问,我是不是因为孩子母亲的关系,才对他特别关照吧。”
成韵被对方戳穿后很不好意思,尴尬地低下头去。手指在玻璃杯上来回地划着,透出内心的不安来。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孟青和却大方回应:“我跟这孩子有点缘分。见过他的朋友都说他和我更像父子。我喜欢他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和他的父亲或是母亲没有太大的关系。就好像我也很喜欢多多一样。”
成韵抬头看他:“你喜欢多多?我还以为你喜欢少少这样安静的,不觉得多多太吵吗?”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特点,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因为风格不同有改变。我跟多多也很有缘。”
“哪里?”
“在他妈妈还不知道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这是指在唐宁门前出车祸的那一次。事隔多年想起那一晚的情景,成韵依旧心有余悸。幸好孩子保住了,要不然今天的生活会是怎样真不好说。
也许没有了孩子,她真就一时糊涂找了个烂人再嫁了。孩子成了她二婚的障碍,却也幸运地让她避免了曾经的覆辙。
所以说到底,她从心里感激这个孩子的到来。
两个人坐那儿轻松地聊着,从孩子聊起,聊到了小时候。成韵说起儿时的一些事情,变得轻松随意起来。小的时候总有高兴和不高兴的事情发生。但奇怪的是,大多数人都只记得愉快的事情,所以童年就成了一个美好的回忆。
孟青和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认真听成韵回忆从前。成韵说了半天嘴巴干,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饮料,然后才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总是我说,你就不说点什么?”
“你想听什么?”
“你小的时候就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孟青和一脸认真地想想:“没有。”
“不想告诉我是吗?”
“不,是真的没有。”
孟青和的童年无论哪个人听了都会觉得那是一场深重的灾难。不负责任离家的母亲,酗酒还吸/毒的父亲,每天都在打骂和虐待中度过,到最后甚至发展成被逼注射毒/品。这样的童年和成韵的相差太多,他不认为有丝毫值得一提的地方。
成韵却以为他年少年志出身富贵,可能想要低调不愿意多谈豪门生活,也就不再追问,起来又去拿饮料喝。
孟青和转身看着她的背影,琢磨着要不要把过去说一些给她听。他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只是担心会吓着成韵。听她童年的那些事情,去河里钓虾,去田里捉虫,都是充满童趣的事情。
和她的一比,他的故事满是血腥和暴力。
成韵走到饮料区琢磨着该喝哪一种,又想着不用开车要不要来杯鸡尾酒什么的。结果还没跟调酒师说上话,旁边一个男人接了个电话,立马震惊的大叫起来:“什么,你说刘总自杀了?”
成韵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去看那个男人,就见对方脸色异常难看,匆匆放下手里的杯子,直接向大门口冲去。
她又转头去看调酒师,对方露出和她差不多的表情,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小姐,我觉得你没有听错。”
成韵都忘了拿饮料,晕乎乎地走回桌边。孟青和一见她这脸色就知道不对,立马过来抓她的手:“怎么了,脸色不大好看。”
“没什么。”她就把刚才听到的话跟对方说了,“……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那人往哪里去了?”
“不知道,就看他冲出去了。”成韵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中午和孟青和的那番对话这会儿又变得清晰起来,“你说,不会真的说中了吧?那人该不会在这里死的吧。”
“乌鸦嘴,有时候或许挺灵。”
成韵后背发凉,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个孩子吃完了碟子里的东西又过来要,孟青和就让她帮着装盘,自己则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这是他的产业,如果真有人在这里自杀,他不能置之不理。电话打给了这里的最高负责人,对方姓马,是统管整个度假村的经理。
马经理一接到孟青和的电话立马就忙开了。度假村里若真出了人命,他这责任可不小。不管是谋杀还是自杀,他这屁股底下的位子都坐不稳。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结果手底下的人电话一个个打来,纷纷向他汇报刚刚发生的意外事件。
最后马经理一总结,还真有人在酒店的阳台上跳楼,偏偏还是孟青和住的那一栋。那楼阳台一率向山,这一跳人就掉进了山谷里,找起来难度相当大,搞不好大堆的警察进驻这里,度假村都得关门停业。
马经理听得满头大汗,忙不迭给孟青和去了电话。
孟青和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带孩子和成韵回了房间。他为人向来冷静,听了之后并未震惊,只吩咐马经理去会议室等他,自己则和成韵交待了两句,披了外套走出房间。
马经理已经等在那里,一见他进来立马迎上来,急急地把知道的情况一一向他说明:“死者据说是个搞地产的富商,姓刘,叫刘富保,就住这栋楼八楼。同行的有一个助理一个秘书。两个人都说亲眼看到他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通知警方没有?”
“已经打电话了。警察要从山下赶上来,得等上一段儿。他们让我们先控制现场,度假村的一个都不许离开。董事长您这事情怎么办,这来的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咱们拦着不让人走,不大好吧。那个姓刘的是自杀啊。”
“自然还是他杀,需要法医认定,你要做的就是听警察的,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马经理一脸为难:“可这样咱们就得罪人了。万一有人非要走呢,咱们还硬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