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就神志不清醒,你昨晚过劳?”
温九话里的“过劳”明显意有所指,陆地大喇喇地坐到她一旁的空位上:“小爷乐意热爱生活,多谢关心。”
温九嫌弃地讥笑一声:“少自作多情。我在警局的同学透露给我最近关注度很高的一些案子的情况。有兴趣?”
陆地眼一亮:“能问句不是废话的有建设性意义的话吗?我肯定有兴趣啊!这还用问。”
他一双闪着八卦色彩的眼睛,温九推他额一下:“其中一个受害人是我之前追踪的杜合欢,就是昨天城市频道曝光的那宗入室强/奸案,虽然那则报道没有直接说明受害人是杜合欢,但是n市一共这么大,单身的知名女记者就那么几个,大家都自动对号入座了。”
“不是很道德啊,这种案件应该注意保护受害人的个人信息,就这么轻易的被披露出来,身为公众人物,以后杜合欢的处境会很艰辛!”
社会舆论对于女性尤其苛刻。
一则报道能引发怎样的舆论效应他们身在传媒圈内自然了解,连锁反应非常可怕。
陆地闻言也不再和温九调笑,瞬间认真了起来:“嫌疑人有目标了?”
温九点头:“他们收了四个少年。杜合欢所在的那个小区安保严密,警方一直没琢磨出罪犯是怎么进入小区的,仔细排查小区各处的监控都没找到可疑人员,最后受到最近花灯节漂流花灯的启发才找到这几个沿着小区外的金城河游进小区的嫌疑人,通过金城河沿岸堤坝附近的监控提取到人物的面部信息搜罗实施抓捕。这四个人都是未成年人,分散于12到14岁。”
陆地一惊:“杜合欢被四个小孩……”
陆地觉得自己已经惊诧到无法组织语言。
温九继续点头:“即便确定凶手是他们,因为是未成年人,所面临的刑罚自然轻。杜合欢当时被迷晕,现在得知调查进展后完全无法接受。嫌疑人捉到了,但是因为法律规定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她昨天大闹警局。”
“她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本身是一个高傲和成功的存在,现在跌下来,很多匿名id在bbs上的帖子里明讥暗讽。”
温九看着自己记录的案情信息:“今天我的版我要弄这个选题。”
“披露详细案情?”陆地觉得不妥。
温九一听就想揍他:“你最近脑袋生锈了?我看起来像是会踹她一脚将她的悲惨经历进一步公之于众的人。”
她啧了一声:“幸好你没以为我要深挖嫌疑人凄惨的身世,类似那种学校被人排挤,被老师轻视得不到关爱,家庭不和谐成长环境糟糕,或者无比贫困食不果腹那种一切都是社会的错是社会让他们不得已犯法的梗……”
陆地蹙眉,吸了口气:“你这意思我就一无知少年?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你这高度上升的未免太过了吧!”
温九把手边的键盘翻过来倒扣:“那好,我改为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不写这件入室强/奸案的具体案情,就想写写关于未成年人犯罪的问题。昨天刚看到另一起未成年人杀人案,凶手极其残忍,手段很恶劣,但是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死刑自然被免。是要给他们成长改正的机会,但是以别人的生命和幸福为代价,到底是否公平合理,我真不知道。有时候总感觉法律只是在保护犯罪人的权益。”
温九鲜少这样长篇大论的感慨,陆地看她一眼又一眼,突然觉得不拘小节男人婆一样的她这样认真工作的模样还挺好看。
真是见鬼!
他挠了下头,耳朵一红。
转而想起数年前他跟随席宴清到监狱拍过的一组服刑人员的照片。
那个时候席宴清还是摄影师kerwin,镜头下的作品关注各种世态炎凉。
当时他们应邀进入监区拍摄,成品按约定随后要登在监狱内刊上,真得拍完,却被席宴清连带底片一起销毁,没有冲洗出来任何一张。
他记得当时问及原因,席宴清告诉他的那个答案:“这些犯人说要改过自新?”
按照他的认知是这样,陆地点了点头,可没想到席宴清会摇头笑:“看到标语里这几个字突然觉得现实有些滑稽。这照片冲出来,我怕看到一堆扭曲的人脸。一些挂着虚假面貌的人渣。”
“很多时候,那些身陷囹圄的人想改的,只是逃得不够远,躲得不够好,犯罪留下了漏洞,让警察抓到把柄,让他们没能逍遥法外。他们不能感同身受被害人的悲伤,毫无悔过之心。我们的刑罚却在不断对他们宽容,强调人性、人权。除了过失犯罪,跟其他罪犯讲什么人性?”
“让他们讲自己的迫不得已,社会对他们的不公估计他们会更有积极性。”
有道理,陆地无言反驳。
他一度觉得这是人性的缺陷。
后来又觉得那是制度的不公。
最后又想清楚那是现实的无奈。
此刻极快地将温九和席宴清的观念一对比,陆地突然觉得温九才该是席宴清的徒弟。
温九在某些行事作风上,还真是像极了席宴清,连拍摄的很多现场图,构图都有些模仿他过去的那些纪实类作品。为人处世的观念更是深受席宴清影响。
好像她在走席宴清走过的路一般。
想到这里陆地蹙了下眉。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想去抽温九手中记录案情信息的便签本,可没想到她伸腿一别,他伸向她手的手臂一动,原本打算去抓便签本的手,方向一偏变成了抓到了温九的胸。
这情形——
陆地愣在当场。
俗称——袭胸。
他——规矩的陆地,竟然袭了大嗓门温九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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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车声响在琴行门口。
昨夜那些摊牌后凌乱不堪的情绪也被霍之汶甩在身后。
她推车门而下,正巧看到流沙背着小巧的双肩包从琴行里面走出来。
流沙的世界是简单的,霍之汶并不想要将复杂的东西带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