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昨日确实是您好心,替翠芝指了这门亲事,可今日母亲过来,一定要将翠芝许给一个叫岳三儿的下人。”相宜很是无奈的望着骆老夫人道:“翠芝说好女不嫁二夫,既然昨日祖母已经给她指了亲事,她就不会再嫁旁人。”
余妈妈惊呼了一句,脸上色变:“岳三儿?”
“岳三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识得?”骆老夫人皱了皱眉:“这名字好像听见过。”
余妈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岳三儿不是个好的,烂透了。”
“竟然给翠芝指了这亲事?”骆老夫人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她当我是死人不成?这府里还轮不到她来耀武扬威!”一想着前日被骂,骆老夫人心中那把火就呼呼的烧了起来,简直没法子压下来,她紧紧的抓住了余妈妈的手,恨恨儿道:“她若再是这般不知好歹,我可要去请了她父母过来,让他们瞧瞧他们养的好女儿。”
毕竟商户人家,能养出什么样的儿女来的?骆老夫人深深懊悔,怎么着也该细细寻访着,不该看在她肚子里头揣着骆家的种,不该看着她那丰厚的嫁妆便点了头。
“祖母,相宜想求你一件事,翠芝的日子已经挑好了,二月初二成亲,这半个月我想让她到祖母院子里呆着,跟着祖母跟前那个桃花嫂子学着做些针线,听刘妈妈说总是要准备几双鞋袜去做嫁妆的。”
翠芝朝骆老夫人深深行了一礼:“还请老夫人成全。”
骆老夫人看了看这对主仆,脸上浮现出笑容来,这哪里是来学针线的?还不是想要躲过老大媳妇的算计?她微微笑着看了看翠芝:“你就留下来罢,只是你们家姑娘身边就没人伺候了。”
“祖母,不打紧的,还有刘妈妈在呢,足够了。”相宜听着骆老夫人准了,这颗心才放了下来,仰头笑道:“相宜现在自己也会做不少事情了。”
骆老夫人伸出手来,摸了摸相宜的头顶:“宜丫头,你是个懂事的。”
清晨才微微露出些天光,相宜便带着刘妈妈过玉彦堂来请安了。翠芝站在玉彦堂门口,见着相宜走近,眼中全是泪:“姑娘,我一晚上没睡安稳,眼睛刚刚合上,就听见姑娘在喊我倒茶喝!”
相宜握住了翠芝的手,心中感激:“翠芝,你就快要成亲了,以后也不能每晚都守在我身边的,习惯就好。”
翠芝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颤音道:“妈妈,你可要照顾好姑娘。”
刘妈妈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不消你说,你只管好好在这里学着做针线,等着做新娘子便是。”
向骆老夫人请了安,相宜急匆匆的赶了出来,现在她不比以前,要去杨氏族学念书,就要比旁人起得早些。带着刘妈妈走出玉彦堂,才下了台阶,就见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裳从那边溜了过来,杂在灰蒙蒙的树枝里头,很是显眼。
骆大奶奶倒是来得早。
相宜停了下来,笑着朝骆大奶奶行了一礼:“母亲安好。”
骆大奶奶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没提防耳边传来问安的声音,抬眼一望,就见着相宜站在那里,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呆住了:“怎么你带着刘妈妈出来了?翠芝呢?”
她昨晚心中窝火,想了一个晚上,想出了好几个主意,还在犹豫着究竟用哪个主意将翠芝送了去给岳三儿糟践,没想到今日遇着相宜,却见她身后换了跟着的人。
“翠芝?”相宜浅浅一笑:“她就快成亲了,可还没准备好嫁妆,祖母怜惜她,让她留在主院里头,跟着桃花嫂子做些针线,到时候也能有两双鞋儿袜儿的送到夫家去。”见着骆大奶奶的脸色渐渐的白了,相宜心中高兴,只是脸上不显:“母亲,最近有什么事儿别去找翠芝,她这可是人生大事,祖母都说了,要她安安心心备嫁,你瞧,我今日都带上刘妈妈去族学了呢。”
“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满口的将那嫁人挂到嘴边,还要不要脸?”骆大奶奶恼羞成怒,指着相宜骂了起来:“你以为现在得了你祖母一点点疼爱,就能上天去了不成?我实话告诉你,迟早你会要落到我手里的,可别得意!”
相宜没有回嘴,只是静静的望着她,骆大奶奶怒骂了一通没有得到回音,好像自己伸出拳头去打人却扑了个空一般,心中老大不自在。她涨红了脸,咬着牙,抬起手来就往相宜脸上掴了去,这时就听着身后一阵轻言细语:“大嫂,相宜可是个乖巧的孩子,她再是犯了什么错,也不该这般急躁的教训!”
“两位婶娘,母亲不在教训我,她是见着我头发上有只虫儿,想替我捉了去呢。”相宜赶紧朝前边走了两步,微微屈膝行礼:“相宜着急去念书,就不陪几位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