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瑶愈发看不懂他,“……你这是在帮慕景玄说话?”
张晋源看着噼啪爆燃的火堆失笑,“人生在世,应该惜命惜福,不要像你爹那样,本有个天下无双的如花美眷,却偏要纳妾,美人心死,跑去北月当了皇后……真是莫大的讽刺!”
心瑶阴沉地静看着他,这才恍然大悟,“你对我说这些,是怕我寻死自尽?!”
“算是吧!”
“你为何要扶持慕昀修?你本可以自己当皇帝!这世上当舅舅的,可没有你这样尽心尽力的。”
张晋源又递给她两只刚烤好的虾,“你不需要知道。”
*
心瑶这辈子从没有走过这么多路,且都是人迹罕至的山林小路。
她也从没有进过花楼,且是北月边疆城池中,最大最奢华的花楼——拂花阁。
她这才明白,慕昀修让段寻贩卖的女子,都卖到了何处。
此处,就是那些可怜的女子归处之一。
她一身碧青男装,脸上贴了易容面具,乍一看就是个少年郎,额角上一道疤做得栩栩如生,皮肤也黝黑,头上戴着绸纱帽,旁人一看,都当她是张晋源的书童。
是以,她被张晋源带进门槛时,没有引起半分惊动,那些衣袂菲薄的女子看她的眼神,也都是妩媚好奇,如看一个男孩。
虽然这会儿是白天,仍是宾客满堂,呼吸间是浓重的脂粉香和酒香,男子不羁的调笑,女子骨酥肉麻的娇嗔,溢满楼阁上下。
她被楼阁的奢华震惊,忍不住仰头看十几层高的楼阁大堂,厅堂内竟括着一株古雅的老树,老树上挂满了灯笼和红绸,仿佛仙境中的月老树。
树下的舞台上,女子们正在演一出舞,大片薄纱裙摆中,莹白的长腿高抬跃起,又整齐地落地,满堂怪异地喝彩。
正在心瑶应接不暇地探看时,中年鸨母自楼上迎下来,“主子回来了!楼上的贵客已经久等三日,刚还问主子几时归来呢……”
心瑶无心理会他们说什么,这一路上,她亲见张晋源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他的暗人。
当着她的面,张晋源从不与他们说紧要的话。真正要紧的话,他们都私下关起门来说,而那样的话,她想偷听也听不到的。
于是,她看地上的溪流,溪流中放着鹅卵玉石,红鲤鱼就在水中徜徉欢游……红灯笼的光下,水面上有一张熟悉的面容停了停,瞬间又消失无踪。
心瑶惊疑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又看水中,不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慕景玄怎可能在距离张晋源如此近的地方出现?!
张晋源见她蹲下来看鱼,松开她的手臂,对鸨母说道,“安排一间房给她。”
“是!”鸨母忙唤来两个大丫鬟,叮嘱道,“陪着这位小公子,好好伺候,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