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安心,我就是怕她不担心,所以才会故意将这个消息散给她。她平白地惹了那么多的桃花,我都没有说什么,凭什么我进宫战战兢兢的,她还在府里头安然享受?所以,怎么也得让她跟着提心吊胆一些,才公平。”
长平王妃失笑,“你这孩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的小心眼儿?”
“母妃今日不是知道了?再说了,儿子可不是小心眼儿,只是想要提醒她,儿子可是也挺招人喜欢的,这不,惦记着儿子的人,可是一个接一个呢。”
长平王妃的眸光闪了闪,自然是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轻摇了摇头,“罢了。只是待进了宫,你可莫要胡说,万一再惹恼了皇上,只怕是有你好瞧的。”
“是,母妃。”
扶着长平王妃上了马车,不想穆流年自己也钻了进来,“你不骑马?”
“儿子的身体尚未大好,这身体也是时好是坏的,这会儿不舒服,骑不得马。”
长平王妃心知他这是故意的,也不再赶他下去,吩咐车夫动身。
“母妃,你说,这一回皇上会将哪家的小姐指给儿臣?”
“母妃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未卜先知?不过,这京城里头年纪合适的小姐们,可是有大把人在。只是,皇上若是想要给你指婚,定然是不会选了一心向着咱们穆家的。如此一来,这能指给你的人选,也不外乎就是那么几家儿的小姐了。”
“哼!他自己的后宫都搞不定,竟然是还有心思来管我的事!”
长平王妃的脸色微微暗了一些,因为穆流年上了马车,所以随行的嬷嬷直接就到了后面的马车上,如此他们母子俩说话,倒是更方便一些,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儿子,母妃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委屈。不过,母妃想弄明白,这一次,永福宫走水事件,可与你有关?”
穆流年眨了眨眼,无辜道,“母妃,我的那位表姐虽然是个没脑子的,可是不代表了儿子也跟她一样!再怎么说也是许家的人,只要是她不做得过分,我暂时是不会动她的。这一次,儿子顶多就算是一个冷眼旁观罢了。皇后不傻,虽然许妃的心思她也猜透了几分,可是念在了我们穆家的面子上,也不可能会真地将她如何。不然,这会儿许妃早就一命呜乎了。”
长平王妃脸色有些担忧,“你的这个表姐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宫里头,哪里就有什么永远的朋友了?一旦是牵扯到了利益,哪一个不是急着先将别人推出去当替罪羊。她腹中的胎儿,如果不是因为你想了法子,如何能安然地保到了现在?想不到,为了一己私利,她竟然是将主意打到了浅夏那丫头的头上。”
“算了,她到现在还看不透皇上是什么样儿的人,那就让她继续糊涂着去吧。皇宫之中,她真以为自己有了皇上的宠爱就能高枕无忧了?当初我既然是能有法子让她保下这一胎,自然也就有法子让她在宫中无法立足。母妃,今日进宫,就看您的了,若是能说动她,自然是最好,说不动,您也莫气。就当是早些年,帮了一个陌生人罢了。”
母子俩说着话,这时间过地倒是快,还没怎么觉得赶路呢,就到了宫门口了。
皇后早早地派了人过来接他们,两人进了宫门,换了软轿,直接就被引去了坤宁宫。
只是才走到了一半儿,皇上的口谕过来了,说是请穆世子到御书房见驾。
穆流年冲着长平王妃挑了挑眉,示意她放心,便跟着小太监一路去了御书房。
穆流年到了御书房的时候,看到了大行台中书令方乔生大人也在,“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流年来了,朕本来是想着宣你父王一起进宫的,可是听闻你父王近日身体不适,算了,还是让他好好休养吧。”
“谢皇上体恤。”
皇上脸上扬着和煦的笑,摆摆手,“来人,赐坐。”
穆流年一落座,倒是与方乔生面对面了。
“你久不出府门,想必也不认得他,这位是大行台中书令,方乔生,论辈分,你应当唤他一声方伯伯的。”
“是,皇上。小侄穆流年,给方伯伯请安了。”
“世子快快免礼,老夫可是担不起呀。”方乔生连忙起身,避过了他这一礼。
皇上愉悦地笑了几声,“都坐吧。方爱卿也不必客气。你是长辈,受他一礼,也是理所当然的。说起来,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自小体弱,一直是被恶疾缠身,如今好不容易能出来走动了,可是又因为一味灵药被牵绊了终身。流年呀,朕知道你们长平王府是重信誉的。可是那云浅夏的出身,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呀。”
方乔生面色淡然,眸色微深,皇上这话对那些不知道这里头深浅的外人说说也就罢了,可是今日却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这些,又是何故?
那云家是什么样儿的身分,但凡是几大世家的主子,有几个不知道的?京城云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得起的!便是皇室,真想要动云家,也得好好地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如今,竟然是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这种话,这是摆明了不赞同穆流年娶那个姑娘了。具体为什么,这脑子稍微一转,也就明白了。
长平王府手握五十万兵马的大权,若是再娶了富可敌国的云家的小姐,将来?
更何况,云苍璃是什么人?早些年,或许还让人看轻一些,可是自从十年前,云苍璃曾为紫夜占卜,帮着紫夜避过了一场天大的祸事之后,还有何人再敢小看他?
云苍璃的秘术,或许不及他的父亲,可是在紫夜,仍然已经算得上是一名极为高深的人物了。一旦与他有了牵扯,那么,有些事,势必是会引起了皇上了的猜疑。
虽然现在的这位皇上猜疑了长平王府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穆家有不臣之心,可是身为上位者,越是权利在手,就越是害怕失去它的那种绝望和无助。
“臣多谢皇上关心了。只是臣对云小姐,亦是一见倾心。不怕皇上和方伯伯笑话。当初臣身子稍微好一些,听说臣的婚事,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给订下了,原本对母妃还是有着几分的埋怨的。毕竟玉离子神医开出的方子,也不一定就绝对的有效,万一臣用了那灵药却未果,岂不是反倒拖累了云小姐?索性臣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强,倒是让臣心中的不安少了一些,可是,对于素未谋面的云小姐,当时臣也是有些好奇的。”
“臣第一次上门,见到了云小姐之后,便对云小姐倾心不已,若说这缘分二字,也果然是奇妙。如若不是因为一味雪灵芝,只怕,臣现在也就没有这样好的一门亲事了。”
皇上的眸色暗了暗,面上略有些严肃,“流年,朕知道你这孩子是个老实的。你不忍心伤了人家云小姐,朕也能明白。毕竟,你的身子,也是多亏了那味雪灵芝才好起来的。只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要说此事,也是你的父王母妃考虑不周。你将来是要袭爵的,这样的身分,云浅夏如何能配得上?”
皇上说着,眼睛还看向了方乔生,很明显,这是想要让他也帮着说几句了。
方乔生虽然是觉得有些不妥,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穆世子,皇上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您的身分尊贵,穆家数代人的心血,才有了长平王府的今日。你身为长平王府的继承人,将来的王妃,自然也是当大家闺秀为宜。”
皇上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流年呀,这样,你既然是对那位云小姐倾心了,朕也不为难你们,就给她一个侧妃的身分也罢。依着她的身分,这个名分,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皇上打的好算盘,云苍璃是什么人?他的妹妹即使和离妇,也不肯与人作小,若是他们云家唯一的一个嫡出小姐嫁给了穆流年为妾,那么,云苍璃势必是会不答应的。如此一来,再求到了他这里来将这门婚事给解除了,倒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外人看来,主动求去的,可是云家,可不是皇上从中作梗!
不想,穆流年却是神色瞬间就凝重了起来,起身到了正中间,冲着皇上便是长长一揖。
“回皇上,臣虽不才,可是多年来卧病在床,也是没少看一些古籍诗书,也知人生在世,必当言而有信!臣的父母,当初既然是已经答应了臣与云小姐的婚事,那么如今又岂能再反悔作罢?岂非是成了言而无信,让世人耻笑我穆家失德?还请皇上体谅。”
皇上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几分,不过,好在仍然是不见怒色,仍然好声好气道,“流年,这与你们穆家的信誉无关。这身分地位相差悬殊,你们二人,实在是不匹配。”
“回皇上,若说是不匹配,也是臣配不上云小姐。臣的身分虽然是王府世子,可是臣这副有些破败的身子,如何能配得上花容月貌的云小姐?能蒙云小姐不弃,在不知臣是否能康复的前提下,还能答应了这门婚事,并且是将嫁妆相赠,如此,臣才能得以痊愈。皇上,若说这高攀二字,也是臣高攀了云小姐。”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任谁听了也想不出什么旁的理由来推翻他的话。就连一旁的方乔生听了,也对这个穆流年多了几分的好感。
皇上的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两手执于龙案之上,一身上位者的威严,在不自觉之中,便散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