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呀。其实你心里头明镜儿似的,明明就是知道有些事我和父王不好下手,所以才故意借着这件事情闹大的。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点儿小心思?为了让我清静一些,你倒是要背上一个刁媳的名声了。”
浅夏不以为意地笑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常出门。如今这样子,至少也得一年以后,才有可能串门儿了,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我也听不见。”
穆流年的大掌轻轻地包裹住了她的小手,“我的浅浅,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好的。别人想说你不好,也没有这个资格和立场!就算是你做了天大的事情,也由不得外人来对你品头论足。”
“元初,你这样,当真是会将我给宠坏的。说不定哪日,我可是就要将你们穆家的族老们给得罪得差不多了。”
看着浅夏有些俏皮的笑脸儿,这会儿总算是又有了几分的红润,穆流年伸手轻轻地捏了捏,“这样才好,你有力气折腾,就比什么都好。”
不自觉地,穆流年便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了一半儿,还有一半儿,因为看到了浅夏微变的脸色,一时卡在了喉间,竟是让他的心肺之间疼痛难忍。
浅夏的眸光闪了闪,再看穆流年的面色如常,只是停留在了自己脸上的手,有些呆滞,伸手将他的手扯下,拿在了自己的手中把玩着,“我知道我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就是吃不下。说真的,我自己也发愁呢。万一再影响了将来的宝宝,这可如何是好?”
穆流年听着她有些撒娇的软声细语,立时回神,语气轻柔道,“不是说了,这孩子要长个子,最少也要三个月以后。现在这孩子都还没成形儿呢,不过,你若是能多吃些,自然是好的。不然光折腾,不吃东西,就算是铁人也是受不住的。”
浅夏十分乖觉地点点头,“我记下了。元初,我突然就好想吃泰和楼的油淋笋丝了。怎么办?”
看着她微微撅着嘴,有些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穆流年是真的有些忍俊不禁,这样的浅夏,永远都是让他没有办法出口拒绝的。
“好,我带你去泰和楼。我们去吃油淋笋丝。”
浅夏的眼睛立马一瞪,“你疯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所有的店铺都是不开门的。”
“不怕,我们走后门。”穆流年说着,还冲着她眨了眨眼,直接一把将她抱起,很快,就出了长平王府了。
大年初一的街上,安静得就像是没有人生活在这里一般。
偶尔也能看到一两辆马车,看样子,也都是哪个大家族的家宴。不过,这个时辰,街道上的马车,还是极少见到的。
至于行人,几乎就是没有。
如此安静的街道上,马车的车辄声,就分外地清晰。
因为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雪,正值了年节之时,所以这场雪被人们都意为祥瑞之兆,故而所有的百姓,都会将雪扫成堆,就堆在自己的院子中,象征着来年的福气,就在自己的家中。
而这街道上的雪,也被认为是能给这里带来财运和福气的,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清理。
如今这马车轧在了雪地上,发出的那种吱呀声,让人听了,倒是生出了几分的寂廖之感。
两人进了泰和楼,外头看起来关门歇业了,可是这院子里头,却是分外地热闹。
正在闹着要玩儿什么击鼓传花的几人一看到主子来了,立马就站直了身子,然后再将两位主子请进了小院儿,不多时,几人就都换好了衣服,去了厨房备着了。
浅夏进了小院儿,却不愿意进屋,看着这院子里的红梅上,一层雪白,当真是美不胜收。
“就在院子里待一会儿好不好?这外头的空气让我觉得舒畅,一进屋子,我就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儿似的。”浅夏说地可怜巴巴的,穆流年也不好再硬让她进去,只能是在外头陪着她一起随意地走着。
浅夏手上的手炉,被穆流年让人换成了汤婆子。主要是担心地手炉里的炭水会伤到了浅夏腹中的孩子。
浅夏一开始倒是好端端地跟着他在甬道上走,穆流年虽说不常到这小院儿来,可是这里仍然是被打理地干干净净。甬道上的积雪,早已扫干净了,就连两旁有可能会碰到了主子衣服的积雪,也被清理了。
走着走着,浅夏便开始往那雪地里头钻了。
先是试探着走了几步,见穆流年没有说她,而且,走上去的感觉也是怪怪的,很新鲜。看着那白白厚厚的积雪,自己一脚踩上去,亲眼看着自己的脚陷下去,那种感觉,就像是踩在了云端之上。
而云端的洁白和绵柔,却似乎是无法承受这样的重量,再慢慢地被戳下了一个洞一样。
浅夏越走越来了兴致,不一会儿,自己就在雪地里踩地不亦乐乎。
一开始穆流年不拦着她,也只是看她有些好奇。再加上这会儿她的心情不好,只想着无论她做什么,待会儿能欢欢喜喜地用些饭菜就好。
可是眼瞅着她竟然是一发就不可收拾了,竟然是连他唤她,她都听不到了。
浅夏在一块儿空地上踩地高兴,来来回回地走着,似乎是要踩出一幅画来一样。
穆流年的神色一暗,三七则是抽了抽嘴角,不仅没上前劝小姐一句,反倒是往后退了几步。
“浅浅,别再玩儿了,你的鞋子都湿了,一会儿你穿什么?打算赤着脚回去?”
浅夏站在了雪地里,一抬头,眼看穆流年就要走过来,连忙抬手道,“你站在那儿别动!不许过来!我还有几步就完成了,不许把我的字给弄乱了。”
就这样,穆流年才刚刚抬起的一只脚,就僵在了半空中,迈出去也不是,落回去,似乎是更加地不妥当。
看着浅夏又慢慢地走了两步,到了最后,竟然是还极其胆大的蹦了两下,随后再一跳,出了外头,然后在甬道上跺了跺脚上沾着的雪水,再拍了拍,一脸得意道,“快看,我这个字写得好不好?”
穆流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微一挑眉,她竟然是用刚才自己的一双脚,在这雪地里走出了一个福字。
穆流年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心思再继续关注了,反倒是低下了头,看着她已经明显有些湿的鞋子和裙摆。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如今鞋子都湿了。”穆流年不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浅夏的一声惊呼,人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几步就进了屋子。
穆流年将她的鞋袜除下,然后再用自己的大掌摸了摸她的玉足,眉头紧的就跟小山似的。
浅夏感觉到了足底传来的热度,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似乎是有些闹的过分了,讨好地笑了笑,“真暖。”
穆流年这才轻抬了下眼皮,看她正冲自己笑着,冷哼一声,“你的脚都冰成了这个样子,刚才怎么就不听话呢?若是染了寒气和湿气,你就不怕会伤及孩子了?你不是心心念念地要为我们生个孩子?你就是这样保护我们未出世的孩子的?”
今日这话说的有几分重了。
浅夏的脸色微僵,自己刚刚的确是太过贪玩儿了,竟然是没有想到这个。
若是自己真的受了风寒,只怕又要用药,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她自己就这么任性了呢?
看到她的一张明艳的小脸儿,此时又耷拉了下来,穆流年就知道她是听进自己的话了。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心就又软了,轻叹一声,再用力地将她的两只小脚捏了捏,吩咐三七去备了热水过来,再亲手帮她泡了一会儿脚,这才作罢。
等到穆流年去外头净了手回来,浅夏已经坐在了榻上,身上盖着一张毯子,脚蹬上已经摆放好了一双崭新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