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的目光落在那架飞机上,机身上的那行字清楚地表明这是一个生日礼物,但是她竟然不知道这是谁送的,也从来没想过问问这是谁送的,更没想过为什么这架飞机他要小心翼翼地放在写字台前每天擦得一尘不染。
离婚时,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小暄。
可是,小暄真的是她的吗?她真的“要到”小暄了吗?
周曼在新年前开始给房屋中介留信息要在三中附近租一套房子,杜暄知道了以后坚决反对。周曼说:“住三中附近,你每天往返至少可以节约一个半小时路程,有这一个半小时能多做多少题?”
杜暄说:“我现在的习题量已经够了,高三后半段主要是巩固。”
周曼说:“那每天多睡一个半小时也好的啊。”
杜暄张了张嘴,看着周曼的眼睛慢慢瞪大了。
“怎么了?”周曼若无其事的问,却心酸得不行,不过是让儿子多睡会儿,可小暄竟然惊讶到如此地步!
杜暄摇摇头:“以后用钱的地方太多,医学院很费钱的,我觉得没必要浪费在房租上。”
周曼顿了顿:“小暄,如果你实在不想念金融,我们可以学学计算机,法律也挺好。哎,你文科一直很好,背东西又快,或者学法律吧。”
杜暄摇摇头。
周曼叹口气:“你难道不看新闻的吗?现在的医生不好当啊,时间成本还那么高,医疗改革后也挣不了多少钱,你这是何苦呢?”
“我喜欢。”
周曼看看儿子:“‘喜欢’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上‘喜欢’的东西多了,难道你每一个都要去尝试?有些东西,表面看起来很美好,但实际上特别黑暗,你没有接触到你不知道,可是妈妈是知道的,妈妈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少走弯路啊。”
杜暄轻轻说:“走直线……那多没意思。”
“这不是有没有意思的问题,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问题。”
杜暄短促地笑了一下:“妈妈,您其实还没有遇到真正关乎我一辈子的事儿呢。”
周曼皱了一下眉头,疑惑又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
杜暄耸耸肩:“我的意思是,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吧。等我拿到高考成绩再说,万一没考好呢。”
周曼满腹疑惑地看着儿子转头去写作业,总觉得杜暄的话里有话。
新年的时候,周曼带着杜暄回了老家。经过一年的沉淀,周曼离婚这件事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波了,大家和和气气地吃完年夜饭,坐在一起看了无聊至极的春晚。姥姥姥爷把杜暄叫到房间,给了一个厚厚的红包,然后拉着杜暄的手叹气。
杜暄贴着姥姥说:“大过年的,您叹什么气啊。”
“唉,这么好的孩子。”
“这么好的孩子,您不喜欢吗?”杜暄逗老太太开心。
“喜欢、喜欢。就是觉得……我的小暄太可怜了,你爸爸他就是一个混蛋。当初我就反对你妈嫁他,她就是不听,她……”
杜暄打断姥姥的絮叨:“大过年的咱们不说他了,姥姥,我们去院子里放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