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帽兜下的金发露出一缕,江画却毫不在意,只是深深看着女仆紧张无措与坚定交织的面容。
“看来公主殿下心意已定?”江画轻声说,似乎在询问女仆,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过了一分钟,她伸手拉了拉有些后滑的帽兜,把那缕金发掖回帽兜下,随后一言不发转身往离宫方向而去。
“请转告公主殿下,”走到长廊尽头,转过转角时,江画的声音传来,有些飘忽地响在还呆愣在原地的女仆姑娘耳边:“接下来,还要劳累她很多,请她务必尽心。”
女仆姑娘愣了愣,有些莫名,却还是不管江画,转身去了皇后寝殿。
走到倚床休息的洛丽丝公主身边,女仆还不待说话,对方就睁开了眼睛:“她怎么样?”
女仆一愣,把自己与江画的对话一字不漏转述给对方,“冕下说……接下来还要劳累您很多,请您务必尽心。”
洛丽丝公主先是一脸疑惑,随后面色大变:“父皇!”
……
这边厢,沿着出路走到靠近夏凡宫出入口的转角时,江画停了一会儿,帽兜微侧,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过了片刻,凭着一次性吸收了聚元石里所有修为与身上龙气后终于超凡入圣的境界,她才隐约听到宫殿中心传来的微弱喧哗声。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涉及到教廷与皇权的争斗,光是把安东尼奥拉下马怎么足够?洛丽丝公主的政治素养或许合格,但对她、对教廷的了解,还是太少。
光明教廷,从来就是一个充斥着霸权、独.裁与血腥的势力。
温和?不存在的。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的圆月,伸手拉下帽兜,一头即使在月光下也极为耀眼的金发倾泻而出。
……对教廷来说,只有驱驰,没有合作。
江画一步踏出,身形从阴影处走向灯火,随后接触到光的身体部分,一点点却又迅速化光消失。
……希望公主这一次也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随着她两步走出,她的存在渐渐消失在月光下。再也没有人能看到。
……否则,她就只能换一个人合作,哦,驱使了。
……
……
皇帝陛下于立储当晚的宴会上,在祝酒时因过于激动,最后旧疾复发骤然身亡。而亲眼目睹丈夫离世,皇后陛下伤心过度,也随之病倒,不能理事。
于是刚刚新鲜上任的皇储卡尔才当了不到一天的皇储,就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了新一任的皇帝。
这场权力交接并没有什么争端——如果不算本来是卡尔的坚定支持者,却又临阵倒戈试图阻止他登上皇位的洛丽丝公主的话。
卡尔的登基名正言顺,又是大势所趋,所以洛丽丝公主的突然反水并没能再次掀起波澜,很快她就被自己的丈夫约瑟夫·德雷顿带走,这个以前一直以风流和不成器著称的纨绔,这次倒是表现出了惊人的果断与行动力。
与此同时,之前一直表现地像个小绵羊的卡尔陛下,也在上任之初展现了不同寻常的一面。
他先以“不敬”为由,在众多对洛丽丝公主的崛起心有芥蒂的贵族与大臣支持下,剥夺了洛丽丝公主在皇室的一切权利,只保留了她公主的称谓,彻彻底底将她变成了一个只能用作联姻的棋子。
之后,卡尔就在王都贵族中展开了大清洗。
贵族与大臣们自然不会束手任由一个8岁的孩子处置。
他们一边嘲笑着卡尔的天真,一边也开始各自的争夺。
“他以为自己能够随意处置洛丽丝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们叫他‘皇帝陛下’吗?真是可笑。”
“果然是小孩子……太急了。”
“不过才8岁就知道与我们争□□力,看来前任陛下的教育非常成功啊。”
“如果不是先陛下……他若是晚十年,哪怕八年、五年离世,我们恐怕都没法这么逍遥自在了。”
这个小皇帝不足为惧,他很快就会成为贵族们的傀儡,所以现在对贵族老爷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多的攫取利益。
然而事实却与所有人的预计截然相反。
卡尔不知道得到了谁的支持,在贵族们的围攻下,不仅没有后退一步,反而展现出了强硬到有些可怕的手段。
短短十天,他就先后拿出整整六家中层接近高层的贵族勾结维塔兰、贩卖重要军机等之类的致命证据。
与无关紧要的欺压民众之类的罪名相比,这样近似于通敌卖国的罪名才是绝对不可能饶恕的。
甚至为了自保,与这几家贵族互有来往,甚至私底下也曾参合过这些暴利的边境贸易的大贵族们,最后也不得不断尾求生,飞快放弃了这几家。
在卡尔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视线中,那些底子并不干净的贵族与大臣们一面悄悄擦着汗,一面不得不放弃与卡尔的斗争。
这样隐秘的东西都能悄然查到不说,还能拿出铁证——包括一些早就该被销毁的证据,可见卡尔或者说他背后的人的手段有多高超。
与其和他斗,一个不好反而赔上自己与家族,还不如继续安安分分做自己贵族老爷。反正卡尔总不会比安东尼奥还不容人吧?
“卡尔当然不会不容人,但是光明教廷,却一定不会容人!”一败涂地后被丈夫幽禁在家的洛丽丝冷笑。她如今不能出门,就怕再触了谁的眉头,连这最后的容身之地都失去。但是外面的消息约瑟夫却还是没有瞒她。
或许是之前洛丽丝在打到安东尼奥的斗争中表现地太出色,约瑟夫、包括他的父亲德雷顿大公,都一致认为她的政治敏感度不能浪费,所以他们并没有阻拦洛丽丝获取消息。
然而据说“一手策划”了安东尼奥失去储位整个计划的洛丽丝公主,从头到尾都没有为他们分析过任何消息。
比如这几个月以来造成王都的风起云涌的正主是谁,她一个字都没有吐露。